楚明姣并沒有觸發劍陣,她盤腿在劍陣邊上坐下來,指腹搭在最外圍那柄銀劍劍柄上,無意識地摩挲,腦子里放花燈一樣想了許多事情。
不知想到哪,她倏然轉動著手上的靈戒,翻了翻,從里面找出一卷用紅綢帶系著的卷軸。
這卷軸她其實看過許多遍,但每次拿出來,總要打開再逐字逐句地確認,才覺得心安。
她卷開看了看,手指落在最后一個字上,終于滿意了一樣長舒口氣。半晌,又折回來拍了拍卷軸,不自覺翹了下嘴角“放心吧楚南潯,我現在可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救你出來。”
只要楚南潯回來,本命劍出再大的問題,不論是心境上的,還是修為上的,她都能處理好。
除此之外。
山海界的深潭始終是個隱患,千年萬年前死在深潭的那些前輩她素未謀面,想幫也有心無力,她那時還未出生呢。但經過楚南潯與蘇韞玉的事后,她意識到,這東西就跟和火藥似的,太過危險,隨時就炸開了。
這樣絕對不行,他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但眼下也急不來這個事,等人齊了,總能找到辦法慢慢推進,縝密布置。
三個臭皮匠還賽過諸葛亮呢。
她,楚南潯和蘇韞玉三個聯合起來,橫推山海界都不成問題呢。
江承函雖然固執己見,但如果真被他們找到了好的解決方法,他沒理由不答應啊。
那個將楚南潯推進深潭的“允”字實在太過分了,她記得死死的。楚南潯回來后,如果江承函能正兒八經和她道歉,她看在曾經的份上,不是不可以和他握手言和,冰釋前嫌。
一切都將回到從前的模樣。
但這些假設的前提是,她得去凡界。
前面她鬧了這么一連串的事,已經證實過,楚,宋,蘇家都沒有界壁的影子,說明界壁不在五大家族手中握著。這樣的東西更不可能在小宗小族手里捏著,那極有可能是,它們集中到了潮瀾河這片地域,在諸多神使,長老,祭司,甚至江承函的眼皮底下放著。
這無疑是最讓這群人放心的做法。
開啟界壁之門需要些什么,楚明姣暫時還不清楚,但心里隱隱有幾種猜測。要么是神主宮執事們的腰牌,要么是那幾位祭司的祭司令,最為可能的,還是江承函的手印。
既然無法確認,那就一一試一遍好了。
楚明姣拿出支筆,又翻出一卷竹簡,緘默片刻后提筆落字。
汀白天真是天真了點,但勝在聽話衷心,做事也麻利,雖然一心想撮合她和江承函回到從前,還屁顛屁顛總聽汀墨的話,但真逼著他選一個,毋庸置疑,肯定是向著她的。
春分做事細心,嘴牢,而且很能揣度人心思,修為不說出類拔萃,但在一眾侍從里,也屬于翹楚之流。
蘇韞玉作為當事人之一,自然不用說,必定會被牽扯進來。身為昔日的蘇家二公子,他眼界廣,見識多。最重要的是,身上好東西不在少數,關鍵時候,能頂上大用。
讓楚明姣有些猶豫的是,她要不要帶個藥師去凡界。
她的劍心不穩,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總不能滿凡間找藥師有沒有那個能力另說,主要她不是普通劍修,本命劍太過稀少惹眼,真正有見識有眼力的人未必不能順藤摸瓜把她的身份猜出來,她有許多顧忌,不能將山海界扯進來。
經過幾番思想斗爭,楚明姣還是決定讓汀白改日找個借口把嚴老頭叫過來。那是自己人,用得也放心。
這樣一來,在九月十七之前,她需要做三件事。
一,將潮瀾河各處走一遍,試探確定界壁可能存在的地方。
二,準備在凡界需要用到的東西,還要一張詳細的凡界地圖。
三,想辦法讓江承函朝界壁方向出手,讓他作為一柄“鑰匙”,打開界壁通道。
一切理順之后,楚明姣將卷軸小心卷好,丟回了靈戒里。
她并沒有在劍陣里待很久,天才剛泛起亮光便出來了。
在汀白等人的眼里,忘前塵在她身上的作用,好似真就只變化在對江承函的態度上,其余性情喜好,一如既往,半分不變。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死寂了十三年的潮瀾河又重新熱鬧起來說熱鬧都不足以形容某些情形,總之,整座神主殿被攪合得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