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恍若未覺,心情看著一日比一日好,腳步越見輕快,如果讓汀白來形容,唯有“神采飛揚”“容光煥發”這兩個詞能詮釋明白。
可見這種愉悅,是束手束腳的楚家給不了她的。
這種愉悅終止在九月十六日午后,楚明姣和神主殿那位鼎鼎大名的二祭司差點沒打起來。
這小十日里,楚明姣帶著汀白和春分將潮瀾河逛了個遍。什么新增的小秘境,為了培養鍛煉神使們設置的靈石陣法,要么被她搜刮一空,要么被她破壞殆盡。
那簡直就是一種赤、裸、裸放在明面上的挑釁和報復。
神主這些天都在禁區待著,聽到祭司們大驚失色,兵荒馬亂的稟報,會在夜里黃昏時出門,逐一將她破壞的陣法修復,再重新設置小秘境供神使們使用。
這態度,說是出面了,但根本經不起細琢磨。
越琢磨越像一種縱容,好似在說,她想做什么,讓她去便是了。
二祭司一口血慪在心里,不上不下,白眼差點沒翻到天上去。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一直沒跟楚明姣打照面,最后大手一揮,讓下面那些人別把這芝麻豆子大點的事天天往他耳邊送了,直接稟報給神主去。
他一點不想聽有關神后的消息,偏生有人就是樂意聽。
但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
這話放在二祭司身上,半點沒錯。
九月十六,秋高氣爽,楚明姣終于厭倦了在秘境里搗亂這種行為,可能趣味已經過去,她想了想,認真梳了一個時辰的妝,帶著人去了神主殿的藏書閣。
楚家也有藏書閣,但藏書沒有這邊的齊全。
楚明姣從前就愛看書,楚家的小公主,琴棋書畫,刀槍劍戟,樣樣都拿得出手。她這次去藏書閣,是想找一冊劍道孤本,解心中一些疑惑,偏偏湊巧的是,這類極高深的秘笈功法,連同山海界一些遠古秘辛一起,被封鎖在了藏書閣最高處的獨立閣樓里。
只有憑借禁地進出的腰牌才有資格借閱。
能進出禁地的人,掰著手指頭數也就那么三個,潮瀾河的兩位祭司,再加一個楚明姣。
可楚明姣的腰牌丟了,那晚上來潮瀾河,人都是江承函出來牽進去的。
偏偏涉及山海界昔年絕密,神主殿對事不對人。
偏偏來處理這件事的就是那個和楚明姣最不對付的二祭司。
這么多年過去,楚明姣氣人的功力不減反增,前不久兩人就在楚家礦山交過手,此時三言兩語的新仇已起,舊恨未消,二祭司不知深吸了幾口氣,還是沒忍得下去。
兩人動了手。
也就三四招,被突然現身的大祭司出門制止了。
對這位白發蒼蒼,不曾刁難過她的老者,不論楚明姣心性如何變化,總是持有一兩分尊敬的。她慢吞吞地停手,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無比傲慢地俾睨著二祭司,先轉身走了。
軟皮靴底噠噠敲在地面上,像是趾高氣昂的鼓點旋律。
二祭司氣得心梗。
這么一來,楚明姣沒了看書的興致,她在藏書閣下站了會,想到什么,伸手撫了撫自己因為動手碰撞而變得歪斜的步搖與發髻,末了,難以忍耐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發髻格外復雜,她至少花了半個時辰在這上面,現在全毀了。
春分看得分明,上前貼心地建議“殿下,不若先回屋更衣吧。”
她悶悶應了聲,回了自己院子。
銅鏡前,楚明姣看著一夕之間恢復原樣的發絲,捏著玉髓步搖忍了忍,又捏了捏漲漲悶疼的眉心,半晌,將步搖重重摁在桌面上,木著臉說了句十日前和楚滕榮說過的話,只是順序完全反了“潮瀾河我待不下去了。等會我回楚家。”
汀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江承函才知道出了這么一件事,問清楚了人在這,空間裂隙便即刻挪到了門外,這時踏步進來,聽到的恰是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