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姣含著笑揶揄人時,與認真詢問時的情態一模一樣,眸彎著,清脆的話語一字一字往外蹦“為了蒙蔽我們,換了張全不同的臉也罷了,連身份特意挑了個凡人,真不怕出岔子啊”
江承函完全沒有設想過這種局面。
一點沒有。
柏舟的身份從朝堂,見識,再人際交友,可謂是衣無縫,沒有任能讓人懷疑的地方,運籌帷幄如他,一時也覺得難以理解。
他抿直了唇。
楚明姣也不是為了笑他,完這些后,她頓了頓,斂了笑,格外正經地道“先前和柏舟過的,在也該和你一聲。謝謝。”
神主最守規矩,娶她與幫楚南潯招魂,大概是他做過最沒有規矩,最罔顧秩序的兩件事。
“什么時候發覺的”
這些事,江承函一點不想讓她知道。凡是涉及深潭,危險程度總是成倍增長。
他問,她也答得實誠“見面沒多久。”
“勞煩神主殿下告訴帝師大人,他露出的破綻,也太多了些。”
她掰著手指一樁樁告訴他“若有下次,你讓他記得,什么樣的身份,做什么樣的事。如果只是拿了錢,不為交情,不為志,便不要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總自告奮勇挺身而出
,不要以凡人之身為修士當肉墊,有,即便是受傷,為女子包扎這樣的事,哄人開心這種事,也不該由一個萍水相逢的男子來。”
她話才一半,江承函撐在桌面上的手指頓住了。
仔細想想,她的,確實,全是難以解釋的不合理。
可這些深入骨髓的習慣,他也確實,沒法抑制。
最后,楚明姣欲言又止,她想,他真應該從一開始找根布條將自己的睛蒙來那太好認了。
被逼問這種程度,江承函臉上的懊惱之色,終于初端倪。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那意思卻不言而喻,是讓她此為止,當即打住。
這若是別人,再來個膽子也不敢再造次,可他喜歡的,偏偏是楚明姣。
得寸進尺,的是她。
她看著那張近在咫尺,平日里淡漠似雪,八方不動的臉,笑盈盈地取笑“真的,我很想知道,帝師心有所屬,這中意的,底是哪位女子朝陽公主,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這話,她在凡間時問過柏舟。
幾乎一字不差。
而回答她的,是一只抬高她下巴的手。
和一個緘默的吻。
不比方才的別有用心,這吻落得輕,沁冷如霜雨,初初觸碰時兩人俱是微不可查地一頓,楚明姣睫毛顫動,再沒有之前咄咄逼人的勁,她屏住呼吸,心臟砰砰跳動,手腳沒法安放般的無措。
沒一會,臉頰紅透了。
果真。
撕開她這張乘勝追擊之后的囂張面具,叫她即刻軟化,即刻羞澀的最好方法,便是堵住她的嘴。
半晌,江承函松開她,直身。
楚明姣迷迷糊糊愣在原地,瞳里一片云里霧里的茫,先前準備的一籮筐話全飛了腦后,她盯著前之人的衣擺,了神,又胡亂揉了揉臉。
像是對自己這無從抵抗的樣子有多大不滿意似的。
此時,門外傳來恭敬的聲音“殿下,位祭司一同求見。”
位祭司
這么,宋玢也回來了這么快
江承函清聲道“引他們入側殿等候。”
門外肅應了聲是,沒了聲音。
江承函看著楚明姣,她原本只是盯著他那片一角,看著看著,伸手捉住了他腰間垂著的流蘇穗,反復瞥兩之后,又沒興趣一樣伸手任蕩了回去。
總之,左看右看,是不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