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父兄與江承函給了她多少東西,單是她為了磨練本命劍,每一次秘境開啟,都直接充當領羊往最中心最致命的地方沖的作風,沒錢才奇怪了。
這一天,她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將手有的東西分門別類。給父親留的,給楚南潯留的,還有一些分有針對性的靈寶,被她一一按照適配程度,留給了自己的朋友們。
剩下的,都是給江承函的。
她知道江承函可能也不需要這些,他是神靈,這世間再珍稀的東西于他言,唾手可得,他本也不是個重物欲的。所以除了許多的靈寶,她還留下了一些別的東西。
其中包括三封信,和她許多漂漂亮亮的發釵,姑娘琳瑯滿目的衣裳與脂粉香丸。
江承函進時,她正將幾個靈戒里的東西堆到一個戒指里,聽見動靜,她回眸,看了看他肩和發梢上的濕濡霧氣,朝殿門外看了看,問“又下雨了啊”
燈光下,她臉小小的,聲音脆如銀鈴,江承函視線隨著她轉了一圈,蔓延到骨骸間的頹然失力有所緩解。
經歷完昨夜那一出,今天他壓制完深潭,就立刻咽下了恢復神力的藥。
蝶印這樣的東西,他一點也不想讓她看見。
“在雨停了。”他掃過被她推到一邊的各種本手冊,問“在做什么”
楚明姣將手里捏著的那顆靈戒遞到他眼前“吶,給你的。”
江承函眼皮往上掀了掀,往常都是他給二姑娘準備這樣的東西,難得自己竟有這樣的待遇,才要注入神力查看,卻見她幾步到跟前,止住了他的動作,聲音含糊“你先別看,等以后再看。”
以后是什么時候,兩心知肚明。
江承函動作頓住,溫潤的瞳仁里淬然轉冷,像暴雪天里的松下長風,他摁著眉心,受不了這樣的字眼,才要叫她不準亂說話,就見楚明姣跑上了榻。
頗有種明知自己點了火,但倚仗著他的包容,索性不管不顧的樣子。
但他看向嫻熟地將自己裹起的。
今天不要抱了。
看昨夜委屈的勁已經過去大半了。
為了應對隨時隨地可能開始的戰斗,楚明姣這兩天的穿衣風格大改,一利落干脆的黑衣黑褲,沒有任何特色,但將體線條拉得自然流暢。
她今天還扎了長馬尾,側面一看,是英姿颯爽,可她背對著,晃著腿,再轉看過的時候,儼然還是個純稚爛漫的姑娘。
江承函坐在床沿上,見她將幾個已經空了的靈戒叮叮當當地晃晃去,把玩什么稀奇物件似的玩心大發,像這個年紀,真的就能看透塵世,再無留戀地絕然赴死一樣。
她一點悲傷都沒表出。
就像那三年她將自己磨得劍心破碎,也依舊整天沒事一樣,瞞得那樣,誰都不知道
。
思念與擔憂瀕臨極限時,他其實許多次偷偷去看過她。
一點端倪都沒發。
想到這,江承函閉了下眼,半晌,他觸了觸楚明姣的肩骨,她就很自覺地團成球滾過,被他擁在懷里。
他突然開口,聲音微低“和我說說這三年的事,嗯”
楚明姣脊背一僵,很快又放松下,她在月明珠皎潔的光亮里去看神靈透徹的眼睛,問“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想知道。”
楚明姣想了想,其實有些話,她在心里斟酌了許多遍,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說。
江承函是個很會和自己較勁的神靈,什么事情都習慣往自己上攬責任。她死后,神靈還有那樣漫長的歲月,獨自一住在這冷冰冰沒氣的宮殿里,還不知道會怎么樣會自己過不去。
得花多少年,才能真正與自己和解。
她不希望看到他這樣。
“其實沒什么楚的活很是無聊乏味,起初,楚那群老天天膽戰心驚,后面楚涉及礦難之事,被神令使請到潮瀾河談了幾次話,一個個戰戰兢兢,以為你是在敲打,表示不滿,于是挨個找我,長篇大論給我講道理,讓我回潮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