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寧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無奈地看了眼晏行舟“殿下什么時候也開始喜歡背后嚼人口舌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解釋般的說“沈將軍是很好的人,他不應該喜歡我。”
“為什么”
“因為我不是像他那樣天真的好人。”謝懷寧緩緩細數道,“而且我是男人,不能孕育子嗣,若沈將軍執意要和我在一起,只怕沈大人真要叫他活活氣死。”
晏行舟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伸手從他頭頂拂過,拿下一朵被風吹落的小梨花,半真半假打趣道“那我也不是好人,又未曾想留過什么子嗣,這么說,懷寧豈不是配我正好”
“殿下也不是壞人,只是心中裝的事太多,日夜憂思,慧極必傷殿下今日來,究竟是為的什么”
謝懷寧并不被他的話迷惑,只靜靜地站著和他對視,直到對面因為他的態度而漸漸斂住了笑意,這才收回視線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梁相雖派新夫人暗自拉攏交好沈夫人,但據我所知,沈大人這么久來卻從未有過主動回應。”
“沈將軍更不必說,他與殿下自幼相識,您應是明白他心思單純只在沙場,并不參與黨派之爭。這番試探,我也不知殿下問出了什么,但一兩次便罷了,多了令他察覺,只怕會白白叫人寒心。”
晏行舟垂著眸定定看他。他素來見人三分笑,此時面無表情,平日里漂亮風流的一張臉竟也顯得肅殺。
兩人視線相錯,可他卻覺得謝懷寧先前的審視像是能夠穿透他的皮囊,將他那些想要隱藏的東西強行攤開放在陽光下,叫所有的卑劣無所遁形。
他抿了下唇,想要說些什么,只是未來得及開口卻聽屋外傳來幾聲哨響。晏行舟冷眼朝外掃過,又將喉嚨滾動的話咽了回去,半垂著眼笑起來。
“懷寧寬心。沈家上下對今上忠心耿耿可鑒日月,我又怎么會有其他懷疑。今日我來,純粹只是為你補慶生辰。怎么,他沈戎來得,我來不得嗎”
謝懷寧審視著他“殿下的禮物不是早就讓人送來了嗎”
晏行舟姿態灑脫從容,仿佛之前合意樓里那些話不是他說的一樣,道貌岸然地改口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那本就是要送還給你的東西,哪里算禮物。”
說著,往他的方向湊近些,把那淡白色的小花塞進謝懷寧的手里,笑吟吟地說“這才是我的禮物。”
謝懷寧怔怔,被他的厚顏所震懾“天底下,恐怕再沒有人比殿下更懂得什么叫借花獻佛了。”
“鮮花配懷寧,禮輕情意重。”晏行舟卻很滿意,他虔誠地說,“這可不是其他的俗物能夠相比的。”
這明明是歪理邪說,但是叫那樣矜貴漂亮的人說出來,好像就變得叫人信服。
謝懷寧看他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認真道“葉鳴錚的事是先帝虧欠葉家,現在我也無法替你說話。但若之后真有什么應付不了,便來宮中找我,屆時我再來尋辦法。”
言罷,沒再聽他回應,順著先前哨聲傳來的方向,晏行舟一個輕巧的躍身,便從后院的院墻上消失了。
謝懷寧看著那道來去如風的緋色人影,直到徹底不見了蹤跡,這才低頭瞥了眼手里被強塞進來的梨花。
他的生日明明都過去了這么些天,也不知他們一個二個為他慶生慶個什么勁。
掩著月色的烏云不止什么時候又漸漸散去了,月色清冷,輕籠住了一院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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