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一揮手,讓邊老四先出去,接著對老板說道:“掌柜的,加個豬耳朵,涼拌豬頭肉,再弄一壺好酒來,全部算我賬上。”
說著,在單金水面前坐下:“單爺,我久聞你的大名,今天是存心來交給朋友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單金水的臉色略略緩和了一下。
兩個菜,一壺酒很快上來,孟紹原幫單金水倒上了酒:“單爺,請。”
單金水舉了舉酒盅,一口飲盡:“說吧,有什么事要求我辦的。”
“單爺,我是真存心來交朋友的。”
孟紹原不慌不忙說道:“我呢,初來上海,早就聽說在上海做事,一定要拜吳四寶吳老板的碼頭,可我沒有門路啊,所以只能來走你單爺這條路子了。”
在單金水聽到吳四寶這個名字的時候,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酒盅,而且很用力。
他是心里有怨氣。
當聽到“走你單爺這條路子”的時候,他又用了一下力,然后松開了手,手指還無意識的動了幾下。
這是從自信到自卑的典型表現。
說明現在走他這條路子認識吳四寶,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他沒底,孟紹原有底了,他也不急著催促單金水,只是在那不停的勸酒,酒桌上的酒友,幾杯下肚,那是一定會變得熱絡起來的。
果然,單金水的話也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這人在江湖上混,都不容易啊。”孟紹原忽然一聲嘆息:“我以前跟著老大混的,結果做錯了一點小事,差點被老大殺了。”
“真的?”單金水隨即追問。
好,這個聲音里明顯的帶著同病相憐。
孟紹原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真的,我跟了我老大好幾年了啊,鞍前馬后,出身入死,還替他坐了一年的大牢,結果就做錯了那么一點,哎,要不是我跑的快……”
“坐大牢?”單金水聽出了什么:“你不是做買賣的?”
孟紹原朝周圍看了看,壓低了聲音:“不瞞單爺說,兄弟以前也是混綠林的,跟的是太湖里的王精忠!”
“太湖王,王精忠?”單金水一驚:“兄弟大號?”
“在下祝燕凡,人送綽號‘快槍祝’。”孟紹原抱了抱拳:“我使得雙槍,五十步之內彈無虛發,當初也算是王精忠手下一號人物。得罪了王精忠之后,我連夜帶著一批手下跑到了上海躲避他的追殺。想我在上海人生地疏,總要拜個碼頭的。”
“原來都是同道中人。”單金水也拱了拱手:“兄弟如果早來一些日子,帶你引見吳老板,也不是什么難事,但現在……”
“我看單爺好像有難言之隱?你我兄弟一見如故,不如說出來我幫你參考參考?”
說完,很順手的遞上了一根煙。
這是向對方示好,瓦解對方最后心里防線的一招。
單金水順手接過了煙,點上,用力抽了幾口:“兄弟,我也不瞞你,我和你的遭遇差不多。我跟了吳老板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前段時候,吳老板被人綁架,你大約還不知道這件事,是徐福崽帶著我們幾個人,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控制了日本人,救出了兩個外國人啊,我也算對吳老板有救命之恩了吧?
前幾天,我手頭緊,急等著用錢。那天,吳老板讓我去寶來俱樂部拿一筆款子,有兩萬來塊錢的樣子,我一時糊涂,想要搏一下,跑到別的賭場,結果……哎,輸了個精光。我本來是可以跑的,但好漢做事好漢當,我想著吳老板念著舊情也不會把我怎么樣。
結果你猜怎么著?我一回到吳老板那里,向他承認了這件事,吳老板‘啪啪啪’對我就是三個巴掌啊,還要按照家法,三刀六洞,要不是徐福崽苦苦求情,我還能坐在這里喝酒?吳老板限我十天之內交回這筆錢,要不然,我誰也保不了我。”
好,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孟紹原的心里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