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卿因為姿容出眾,在學子間一直有一個“賽潘安”的稱號。
然而這是蘇文卿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某種特質與光彩被人壓了下去。
蘇文卿問“那是誰”
仆從瞧了眼,帶著幾分憐憫與同情道“是三房的三公子。”
蘇文卿定定看了一會兒,問“就是即將與定淵侯世子成婚的那位三公子”
“沒錯。”
仆從引著蘇文卿繼續往外走“好歹也是衛氏嫡孫,如今卻要嫁給一個寒門泥腿子出身的軍侯世子,想想也怪可憐,聽說那定淵侯世子出了名的混不吝,獵鷹逐犬,樣樣嫻熟,床笫方面的事也混亂得緊,就昨夜,還在明月樓和一幫紈绔子弟通宵達旦的廝混,點了七八個小倌進去伺候這三公子,以后可有得罪受。”
蘇文卿隨口問“世家嫡孫何等尊貴,首輔便舍得么”
仆從瞧了瞧四周,見無人,才再度壓低聲音道“其實家主以前是最疼愛這位三公子的,還曾當著一眾門客的面稱贊三公子是衛家寶樹,但自打三房出了事,三公子搬進宮里,不肯回衛府,便徹底在家主那兒失了寵。如今家主最疼愛的是大房、二房的兩位孫公子。”
“家主治家嚴厲,幼時幾位孫公子一道進學,只有三公子能得到獎勵,其他公子只有受罰的份兒,可自打三公子失了家主疼愛,每回功課考校,受罰最多的就變成了三公子。”
“三公子住在宮里,也要參加衛府功課考校么”
“這是陛下的恩旨,一是怕太后太溺愛,三公子荒疏課業,二是為了全相爺與三公子祖孫之情。”
蘇文卿了然點頭。
仆從笑道“是奴才多嘴了,公子這邊走。”
感受到有異樣視線射來,衛瑾瑜抬起眸。
青色身影擦肩而過瞬間,衛瑾瑜側眸望去,恰與對方視線交錯一瞬。
立在一旁的明棠察覺到公子神色有異,問“公子識得剛剛那人”
衛瑾瑜默了默,道“他叫蘇文卿。”
蘇文卿
明棠卻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
至少在他所認識的世家勛貴子弟里,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但此人竟能出入衛府,顯然不是一般學子。
衛瑾瑜仿佛窺出他所想,道“你眼下自然不認識,不過,以后總會認識。”
這個名字,他是再熟悉不過的。
甚至在上一世生命最后一刻,都在聽宮人討論這個名字背后所蘊含的種種光彩,榮耀,與傳奇。尤其是此人與新君謝瑯之間形影不離、君臣情深的種種美好傳說。
蘇文卿,便是他上一世花費了很長時間才知道的,謝瑯的心儀之人,并將在三月之后舉行的春月科考中,一鳴驚人,擊敗一眾寒門世家子弟,蟾宮折桂,摘得三甲之首,成為本朝最年輕的新科狀元,并將創造一段“三位閣臣同爭一位弟子”的佳話。
上一世,謝瑯逃出昭獄,能在短短數月聚齊二十萬大軍圍攻上京,是蘇文卿充當幕后軍師,等到謝瑯稱帝,又是蘇文卿帶領天下學子重新斧正修訂前朝禮制律法,讓新朝迅速運轉。所以謝瑯正式登基稱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鳳閣,封蘇文卿為相,讓蘇文卿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唯一柄國重臣。
蘇文卿所居蘇相府,是謝瑯親自下旨賞賜建造,與宮城僅一墻之隔,日日車馬不斷,堪稱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只是上一世衛瑾瑜并不知道,蘇文卿這么早便得到了衛憫的賞識,與衛氏有了瓜葛。
但也不奇怪,此人有才華,有城府,有手腕,是眾學子之中,唯一一個同時得到寒門學子與世家勛貴子弟認可的才子。
“三公子。”
一直到天色暗下,衛福方出現,道“首輔說,今日這事便算了,以后,望三公子記著教訓,勿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