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灝一怔,到底是從小疼到大的小子,目中劃過一抹驚痛色,道“二叔不是這個意思。”
“二叔是怕你誤入歧途啊,唯慎,你能明白么”
“侄兒明白。”
謝瑯神色不變,但眸光很冷靜堅定。
“但侄兒有侄兒自己的打算。這是侄兒的私事,二叔今日可以打死打殘侄兒,但侄兒要做的事,想做的事,不會因任何人更改心意。”
“便是爹和大哥來了,侄兒也是這句話。”
“還望二叔理解。”
崔灝以陌生而震驚的眼光打量著謝瑯,半晌,吞下滿目驚痛,神色復轉冷漠,一擺手,道“既如此,你我之間,便沒什么可說的了。”
“以后,你也不必喚我二叔,不必再到行轅來找我。”
“我不會打你,也不會再罵你,我只當,沒教過你吧。”
李梧與蒼伯俱面色大變,蘇文卿亦急聲道“義父”
崔灝抬起手,讓眾人都住口,忍著心口劇痛,起身,與蘇文卿道“走,咱們回去,別耽擱人家攀附高枝。”
說完,當先出了雅室。
“義父只是一時情急之言,世子切勿當真,否則,便是真的傷了叔侄情分了。”
蘇文卿無奈留下一句,就跟著崔灝出去了。
李梧與蒼伯也沒想到好好的酒席鬧成這樣,只能嘆氣一聲,也急忙追了過去。
“世子,二爺他是真心疼愛您,您,您千萬別擱在心上。”
蒼伯到底又停下來,愁眉苦臉道。
謝瑯點頭“放心,我知道,你們也好好勸勸二叔,讓他冷靜下吧,改日,我登門向他賠罪。”
蒼伯聽了這話,方算放心,鄭重應下,也趕緊離開了。
雍臨扶謝瑯起來,見他膝上已被瓷片扎得滲出血,忙道“我先給主子清理包扎一下吧。”
說完又忍不住道“主子明知二爺是什么脾氣,何苦如此忤逆他呢,您便是編個旁的理由,二爺也不至于這般動怒。”
謝瑯放下衣袍,道“別廢話了,這種事,若還藏著掖著,算什么男人。遲早要說的,晚說不如直接痛快說了,彼此心里都痛快。”
雍臨默默想,怕只您一個人痛快了。
二爺那頭,還不知要如何收場呢。
真是愁人。
謝瑯并未讓雍臨包扎,這點傷,還不耽擱他行走,回到雅室,推開門,見一桌子菜還擺在原處,室內竟是空的,案后并不見那原本坐著的人,腳步倏地一頓,接著問侍奉在外的堂倌“方才在里面吃飯的人呢”
堂倌笑道“那小郎君已經吃完回去了,他留了話,讓小人轉達,說感謝世子招待,他吃得很好,剩下的菜,讓世子慢慢享用,不必等他。”
“還有,茶水錢、糕點錢和剩下的席面錢,那小郎君已經付過了。”
堂倌又把令牌恭敬奉上“余下的包廂錢,那小郎君亦付過了。”
謝瑯一愣。
雍臨也傻了眼。
想,他們世子爺這是什么命呀,那頭火還沒滅呢,這頭又生變故。
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賠了夫人又折兵。
堂倌不明內情,見謝瑯立在原地,望著那滿桌子、涼了大半的菜,試探問“世子還要繼續用膳么可要奴讓人去將菜熱一熱”
謝瑯默了好一會兒,方道“都撤下吧,不必再熱,也不必再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