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沒有發表意見,讓鳳閣先裁奪,三位閣老的意思是,眼下國庫空虛,不如先應了西狄王所請,等來年國庫充盈,再發兵西狄,收回西京。陛下已經允準,過幾日,西狄使團便會抵達上京,代表西狄王來同禮部談議和之事。”
謝瑯“顧凌洲竟也沒有反對”
崔灝無奈搖頭“不是沒有反對,是無法反對,戶部沒有余糧,真開了戰,恐怕連青州都要保不住。再大的屈辱,也只能咬牙吞下去了。好在此次是新王登基,西狄主動求和,大淵還算占據著主動權。”
“青州的事解決了,西南那邊呢裴北辰討不到軍糧,豈肯罷休。”
“顧凌洲主動從江左軍中騰了三萬石余糧下來,直接從水路運往西南,雖然不多,但到底解了燃眉之急。”
“江左雖無大的戰事,但十萬守軍,軍糧消耗也不是一個小數目,竟還能有余糧出來。”
崔灝道“不是因為消耗少,而是因為有江左顧氏兜著底。江左顧氏,不是一般的名門
望族,財力不可估量,和上京城這些滿腦子陰謀算計的世家全然不同,真到了江山危亡之際,是肯挺身而出捐生紓難的。其實京中這些世家大族,哪家又沒有囤積糧食,只不過不肯捐出來罷了。”
謝瑯不由想起上一世他率兵圍困上京,顧凌洲不顧眼疾趕赴上京,率領門下十三弟子殉城而亡的事。
這位顧閣老,的確擔得起忠烈二字。
崔灝又道“聽聞過幾日是這位顧閣老生辰,這位閣老規矩嚴厲,不許百官登門慶賀,只在府中設私宴,宴請一些故交門生和名士大儒,但翰林院和督查院應當有不少官員過去,文卿雖已卸任翰林編撰,可上回獵苑受傷,到底受過這位閣老照拂,理應登門拜賀。若能得這位閣老青眼,收為親傳弟子就更好了。沒能入督查院,于他到底是一樁遺憾,我看他空閑時經常整理搜集前朝律令,想來心里到底有不甘。”
謝瑯道“此事二叔大可放心。”
若他沒記錯,上一世,顧凌洲便是在這回的生辰宴上,正式收蘇文卿為親傳弟子的。
兩樁大案告一段落,衛瑾瑜也難得清閑下來,白日里基本上都待在督查院里,除了兼任司書的活計,就是到卷宗庫里翻閱一些舊日卷宗。
這日下值剛出來,鐘岳迎面走了過來,道“瑾瑜,明日就是閣老生辰,雖說閣老不準百官登門慶賀,可咱們督查院本部官員,是一定要去的,你第一年參加,可別忘了給閣老帶禮物。”
衛瑾瑜應下,說一定,并虛心向對方請教了顧凌洲喜好。
鐘岳道“文房四寶或好茶好酒都是可以的,只一點,千萬別送金銀玉器這種貴重之物。”
回到政事堂值房,見負責灑掃的司吏正小心翼翼將書架上一個匣子取下來,小心翼翼擦拭,便問“這是何物”
司吏忙朝他行禮。
“回衛御史,這是閣老特別鐘愛的一只紫玉筆,可惜有回下面人手笨,不慎給摔碎了。閣老不舍得扔,便讓存放在這匣子里,都好多年了。”
衛瑾瑜接過匣子,打開看了眼,果然見里面躺著根斷裂成幾截的紫玉筆桿和許多紫玉碎片。
“閣老也曾讓人拿出去修,可惜尋遍工匠,都說已經無法復原。”
衛瑾瑜盯著看了片刻。
想,也不是不能修。
只是,他犯不著去費這個力氣。
就算修好了又如何,他頂著一個衛字,上輩子不得善終,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信任與偏愛。
能自由來去、把控住自己的命運,偶爾喘口氣就不錯了。
畢竟明日生辰宴上,群英聚集,各顯神通,即使這一世許多事已經發生改變,可人的喜好不會變,顧凌洲很可能還是會收蘇文卿當親傳弟子。
他隨便買個什么禮物應付一下便是。
可以好好看場熱鬧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