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敏銳捕捉到了那點震顫,愣了下,笑道“放心,我沒事。”
衛瑾瑜照舊先清理了傷口附近血污,之后換藥,包扎傷處,未發一言。
做完這些,轉身要走,被謝瑯握住了手。
謝瑯道“坐下,我給你擦擦頭發。”
“不用了。”
“坐下。”
他不由分說,一只手雖吊著,另一只手卻靈活自如,拉著人坐下后,便握起浴巾,將那頭尚濕漉漉的烏發攏到了掌中。
衛瑾瑜沒再動,肩背挺直,背對著他坐著,由他耐心細致為他擦干頭發。
次日,四方館里果然傳出霍烈染了嚴重風寒,臥床不起的消息。
西狄丞相溫思雖然對霍烈落水一事頗為介懷,可仔細調查過事情起因經過,知是霍烈為博美人一笑,自告奮勇要下水去采什么蓮花,完全是霍烈自不量力,自作自受,對方那位衛御史甚至還勸阻過霍烈不要下水,事后也指點著護衛全力救治,溫思只能自己咽下這口郁氣。
紛紛揚揚的流言也傳入了衛府。
大爺衛嵩因為戶部糧倉一案,至今仍閑賦在家,對衛瑾瑜可謂恨之入骨,聽了這話,一臉憤懣同衛憫道“父親當初讓這小畜生與謝氏聯姻,是讓他幫著拉攏謝氏,他倒好,現下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衛氏與謝氏交惡,就算謝氏有意接受父親招攬,怕也要被他攪黃,父親難道還要眼睜睜瞧著他肆意妄為么”
見衛憫端坐上首,并不言語,衛嵩接著道“從江南織造局一案,再到戶部糧倉一案,衛氏屢遭重創,這小畜生至少要占一半功勞,父親一向從嚴治家,對待這樣忘恩負義吃里扒外的孽障,怎么反倒屢屢縱容起來。”
“這小畜生仗著太后疼愛,自小心高氣傲,當年初回衛府受教,父親不也使了雷霆手段,殺滅了他那一身傲氣,讓他乖順服帖,遵守衛氏規矩么。今時今日,合該用同樣的法子才對,否則衛氏遲早要毀在這小畜生手里。”
這話一出,整個烏衣臺都靜了靜。
坐在下首的二爺衛寅小聲道“這些陳年舊事,大哥提它作甚。”
衛嵩冷哼“我不提便能當做不存在了么這小孽障靠著數典忘祖,一路爬到了正四品的位置,如今竟比云縉這個嫡長孫的官職還要高出一大截,能不囂張張狂么”
衛云縉坐在下首,聽了這話,面色一白,如被
當場抽了一鞭子。
衛云昊對衛瑾瑜的恨意并不比衛嵩少,衛云昊甚至時常想,如果當日不是衛瑾瑜搶了他國子學的名額,今日入督查院,得顧凌洲賞識的說不準就是他。如果那般,他在祖父面前該如何得臉。
他夠不著衛瑾瑜,便故意拿話去戳衛云縉的痛處。
“大伯所言極是,如今到了正經場合,大哥這個嫡長孫,竟還得向那個小孽障行禮,哪個世家大族有這樣的規矩。”
衛云縉垂在一側的手緊握成拳。
衛憫啪得丟下了手中棋子。
以衛嵩為首,眾人皆離席,惶恐跪下。
“都退下,云縉留下。”
衛云縉對衛憫這個祖父只有敬畏,單獨被留下,心下十分忐忑不安。
衛憫問“你心里如何想”
衛云縉遲疑片刻,道“祖父放心,孫兒心里曉得輕重,也曉得世家大族里,應當同氣連枝,而不是互相殘殺。”
衛憫點頭。
“你父親是個蠢的,你能如此想,衛氏到底還有人可托。”
“退下吧。”
衛云縉應是,心潮控制不住地澎湃了下。
因這是頭一回,他的祖父當面對他表示嘉許。
這日下值后,衛瑾瑜到宮里探望太后,剛說了會兒話,宮人在外頭道“太后,定淵侯世子在外頭求見。”
衛瑾瑜暗暗皺眉。
太后若有所思笑道“這倒是個稀罕客,讓他進來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