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不動聲色將盞置于唇邊,飲了一口。
撼天虎意味深長一笑“都說世子年少風流,沒想到竟如此潔身自愛。世子若是瞧不上她們,本王這寨中,美少年也是不缺的。”
頓了頓,特意補充一句“雖說和那世家嫡孫沒法比,可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話一落,幾個堂主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撼天虎忽感覺面上似有某種鋒利若刀芒的東西劃過,他周身汗毛本能一豎,瞳孔驟縮,死盯著謝瑯所在。
謝瑯竟是緩緩笑著。
“既是大王心愛之物,怎好奪愛。”
“譬如這青州城,是大王心愛之物,亦是本世子心頭之好,心頭之好,該如何與人割分呢。”
方才還喧笑一片的大堂仿佛被人潑了盆冰水,連流動的空氣都凝作一根根緊繃的弦。
山寨外,李崖由兩個土匪押著下山。
“老實點”“別亂看”
土匪邊走邊呵斥。
走到一半,通過前一個關卡后,李崖忽然回頭,呲牙笑道“二位兄弟可知,這虎牢山里,其實藏著一座”
一座什么,他忽然不說了,只神秘兮兮朝二人招手。
兩名山匪下意識將脖子往前一伸,便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兩根鋼針分別沒入了二人喉管間。他出手實在是太快,且故意說寶藏之類的話分散二人注意力,兩名山匪捂著脖子瞪大眼,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重重栽倒在地。
李崖迅速將二人拖進石頭后面,扒下其中一人衣服換上,而后將手指置于唇邊,吹出幾聲啾啾鳥鳴。
幾道蟄伏在暗處的黑色影子鬼魅一般自枯草叢中滾出,如法炮制,將值崗山匪擊倒、拖走、扒衣
白
虎堂內,撼天虎以冰冷陰狠目光審望謝瑯。
“世子這話,是何意”
謝瑯慢慢自酒案后抬頭。
“爾覺何意,便是何意。”
堂中潛藏的寒芒陡然一盛。
撼天虎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重重一拍扶手,豎在他腳邊的烏沉長刀立刻飛入了他掌中。
“本王便知道,你今日過來是圖謀不軌,不懷好意”
伴著這句,撼天虎直接自金座上一躍而起,整個人如騰飛的野豹,狠辣一刀,朝謝瑯面門劈去。
刀鋒狠辣,割破布帛一般割破空氣。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婢女們尖叫一聲散開。
謝瑯仍神色不變坐于案后。
“謝唯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老子在青州待了多少年,舉凡青州府內的地界,哪一個不知道沒聽過老子的名號。你一個喪家之犬,也敢來與老子爭地盤”
撼天虎大喝落刀。
刀鋒劈下,于半空和迎面飛來一張酒案相撞,將堅硬的梨木酒案劈為兩段。謝瑯踢翻酒案,直接就近抓起一名悍匪頭子,一掌折了對方手臂,奪了刀。那悍匪已算身強體壯,力大無窮,不料謝瑯竟有如此恐怖臂力,登時捂著手臂慘叫一聲,身體也同時被踢翻在另一張酒案上。
幾乎同時,撼天虎越發狠辣的一刀被格在了半空中。
他提起內力,奮力往下一推,意外發現,手中那柄素來縱橫無匹的烏沉長刀,竟紋絲不動。
滿殿銅枝燈架的燈焰劇烈搖晃,空氣仿佛要被兩柄暴烈刀鋒相撞的驚人溫度灼燒起來。
幾個堂主齊齊提刀站起,卻發現根本進不了戰局,便將目標落在了尚坐著的孟堯身上。
孟堯顯然早有準備,直接自懷中掏出一只煙霧彈丟了出去。
這樣危險的東西,一般情況下外人根本沒機會帶進來,只因孟堯掛著兵部主事腰牌,又是個文官,才讓山匪放松了警惕。
堂中霎時大霧彌漫,守在外面的山匪齊齊沖了進來,一片砍殺之聲。
白虎堂外,山寨四角的哨樓上已經亮起燈火,每座哨樓上都站著一名身穿軍甲、手執火杖、來回穿梭巡邏的山匪,這些山匪皆訓練有素,耳聰目明,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們的警覺。一旦發現危險狀況或外敵闖入,他們會第一時間吹響長哨示警。
因而當白虎堂內漫出煙霧并傳出砍殺聲時,離得最近的哨樓最先發現異樣,巡邏山匪伸著脖子望了望,臉色大變,立刻就握起長哨,準備吹響。
然而那哨聲剛發出短促的半聲調子,一只暗箭便沒入了他喉間。
山匪身體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