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赴揚州查辦江南織造一案,連衛氏麾下官員都敢毫不留情斬殺,欽差此舉,是不是怪咱們迎候不周,姍姍來遲”
夏柏陽已經心亂如麻,問守兵“可看清欽差往何處去了”
守兵道“似乎是往難民棚方向。”
夏柏陽又望著停在城外、由錦衣衛隨護的一輛青蓋馬車,意外問“欽差座駕怎還停在那里”
守兵答“欽差大人是步行入城。”
夏柏陽一愣。
其他官員亦露出意外色。
“你確定”
一名官員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問。
暴雪剛過,路面正是泥濘難行,一踩一個泥坑,就連他們從府衙過來接駕,都是乘坐的轎子,夏柏陽甚至命人多抬了一頂暖轎,怕得就是馬車顛簸,不好行走,惹得欽差不悅。
以往朝廷派來的欽差駕臨青州,不管隸屬于哪一方,暖轎都是基本標配,甚至要有明令要求必須八抬大轎以彰顯欽差威儀的,誰料這位欽差竟然會選擇步行入城。
青州貧瘠,和其他州府沒法比,因為迎接規制不達標問題,沒少被嫌棄訓斥,便是今日這頂暖轎,還是夏柏陽發動闔府府吏倉促湊出來的,內里都沒有仔細布置,不是時間來不及,而是一場戰禍,耗盡了所有財帛,實在沒錢置辦那些精美之物,來之前夏柏陽甚至已經做好了被申斥的準備,誰料竟是與預想截然不同的情況。
夏柏陽越發驚疑不定。
其他官員顯然也是此心理,惴惴揣度“這位欽差,一入青州,行事便如此一反常態,該不會是鐵了心要揪出咱們青州府的錯處罷”
夏柏陽回答不了,只迅速帶著眾人往難民棚方向趕去。
狄人攻陷青州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少百姓都流離失所,加上從其他三城涌入青州府流民,青州府目前聚集的流民數量已高達數萬人,眼下都安置在難民棚里。
夏柏陽內心忐忑,是因為知道,難民聚集之處,是最容易發生沖突暴亂的地方,衛瑾瑜甫一入城,不入府衙,不召見官員,便直入難民棚,顯然是要考察整個青州府在賑災一事上的作為,通俗點說,就是揪錯。對方態度顯而易見,萬一出現點什么意外或亂子,他這個知州也算做到頭了。
難民棚統一安置在城東武神廟附近。
夏柏陽帶人趕到時,棚內棚外倒是一片平靜,主事官員正帶著差役給難民分粥。夏柏陽召來主事官員,問“欽差大人呢”
“欽差大人到來后,特意吩咐不許聲張,詢問了下官災民情況,又看了看做給災民的粥食,就往里面走了。”
夏柏陽只得趕緊往里走。
到了難民區里面,果見兩片棚區之間的空地上,站著一道緋色身影,正背對眾人,微抬頭,盯著一處棚頂打量。
身后不遠站著一名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校尉。
“下官青州知州夏柏陽,拜見欽差大人。”
“下官迎駕來遲,還望大人恕罪。”
夏柏陽立刻上前,在五步外停下,俯身拱袖行禮。
隨行而來的官員跟著俯下身。
“夏大人不必多禮。”
一道清冷若玉的聲音響起。
夏柏陽抬頭,先看到一片被風吹得揚起的廣袖,接著才看到前面年輕欽差轉過身,露出真容。
縱然早聽過關于對方的種種傳聞,乍然一見,夏柏陽仍舊被對方一身芝蘭玉傾之氣所攝,愣了一愣。
“此處木樁有些松動,找人修繕一下吧。”
夏柏陽愣神的功夫,聽對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