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皇帝咀嚼著這四個字,眼底多了些變幻莫測的神色。
“他們不是忠于朕,是忠于權力,忠于他們心中的倫理綱常。但顧凌洲到底不一樣些。所以,朕必須讓他們知道,朕不傻,也不是昏君,忠與不忠,朕心中,自有一桿秤。他們誰也別想愚弄朕。”
“但對于不忠不孝之人,朕一定嚴懲不貸。”
“讓他跪著,誰也不許管。”
皇帝忽然寒聲道。
這最后一句,自然指的是還跪在外面的三公子,曹德海喏喏應是,不敢再多說一字。
消息很快傳到清寧殿中。
穗禾立在下首,憂心忡忡同太后道“陛下因為定淵王世子公然違抗圣旨、繼續西進一事龍顏大怒,眼下恐怕是遷怒到了三公子身上。三公子身子骨一向弱,這樣一直跪著,如何受得了,太后該想想辦法才是。”
太后眉間一叢皺紋,目光深遠望著殿外。
穗禾問“太后可要去太儀殿見見陛下”
太后卻搖頭。
“哀家不能去。”
穗禾一愣。
太后冷笑“這些年,哀家身處后宮,幾乎與前朝隔絕,前面的消息,幾時這么快傳到過哀家耳朵里。皇帝若不想讓哀家知道此事,有的是法子,可他偏偏就要讓哀家知道,還要哀家第一時間知道。這么多年了,他斗倒了衛氏,震懾了世家,羽翼已豐,這是終于要同哀家宣戰了。”
“當年,他用明睿拿捏哀家,如今,他又用平宣折磨哀家。”
“他就是要讓哀家不舒服,折磨哀家,哀家得知趣,得忍受,得打碎牙齒和血吞,吞到肚子里,才能讓他消掉這口氣,才能讓平宣少受些苦。”
說到最后,太后手掌顫抖,蒼老渾濁的眼睛漸漸泛出刻骨的紅。
“太后。”
穗禾眼睛跟著一紅。
太后一擺手,恢復慣常容色,道“皇帝舊疾復發,你親自去熬一碗驅寒的藥湯,給皇帝送去,就說是哀家的心意。”
穗禾點頭應是。
衛瑾瑜在太儀殿外一直跪到天黑,皇帝都沒有召見的意思,思緒飄飛之際,身后忽傳來腳步聲。
雖然是幾道腳步聲一道響起,但衛瑾瑜立刻辨出了最熟悉的一道,抬頭,果見顧凌洲一身紫袍,在韓蒔芳、楊清和幾名重臣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衛瑾瑜恭敬行一禮“下官拜見閣老。”
與此同時,曹德海也從殿內走了出來,至顧凌洲和韓蒔芳面前恭敬行一禮,笑道“兩位閣老快請進,陛下剛起來,聽聞兩位閣老過來,藥都沒顧上喝,就讓奴才親自來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