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這一招借刀殺人,可真是教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裴尚書謬贊了,論起借刀殺人,還是裴尚書更勝一籌,當日袁霈之子袁放是怎么死的,只怕不用本輔多言吧。”
裴行簡與其父裴道閎不同,出了名的冷靜克制,面色數變,到底沒再說什么,深吸一口氣,坐了回去。
“你們說說,這首輔為何非要逼定淵王府表明一個態度呢”
議事結束,百官結伴,往宮門外走,不時竊竊私語幾句。
另一個道“你懂什么,這叫釜底抽薪,眼下謝瑯以收復西京之名,盤踞西京,大淵百姓受其蠱惑,視之為收復失地的英雄,可謝瑯到底乳臭未干,聲望無法與定淵王相比,只有定淵王向天下人表明態度,百姓才會相信,謝瑯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首輔真是好手段,這下,那謝瑯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這還用說么,北郡謝氏,出了名的滿門忠烈,如今出了這么個亂臣賊子,定淵王如果不及時與這個兒子劃清關系,謝氏一族的名聲怕都要跟著受累,家門不幸啊。”
衛瑾瑜落在最后,長睫低垂,面無表情聽著眾人議論。
衛府的馬車就停在宮門外。
衛瑾瑜到宮門外時,衛嵩、衛寅,和衛氏兩個嫡孫衛云縉、衛云昊都恭立在一邊,侍奉衛憫登車。
衛瑾瑜如尋常官員一般,停下,對著那車駕淡漠行一禮,便抬步繼續往前走了。
后面衛云昊瞧見,眉毛一挑,立刻揚聲道“站住。”
衛瑾瑜目不斜視,恍若未聞,揚長而去。
“大哥你瞧瞧,他這張狂的樣子不就是當了顧氏弟子,進了鳳閣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衛云昊一時怒不可遏,正待發作,衛寅連忙道“你閉嘴,宮門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他竟敢對祖父如此無禮,難道不該教訓么”
衛云昊氣不打一處來。
衛寅悄悄往衛憫方向瞥一眼,示意兒子閉嘴“他如今畢竟已經不算是咱們衛氏的人”
這話換來旁邊衛嵩一聲冷笑。
“你倒是好心,還為這小孽障開脫,依我看,當日父親就該直接將他打死,也不至于鬧出如今笑話,讓衛氏淪為滿上京笑柄。”
“行了。”
衛憫沉聲打斷眾人。
“回府。”
眾人登時都噤聲不敢再言。
衛憫視線盯著遠處,好一會兒,方放下車簾,冷冷抿起嘴角,吩咐起駕。
長街忽起冷風。
遠處,衛瑾瑜抬眸,望著濃云堆積的夜空。
只是眨眼功夫,豆大的雨點便伴著一道道悶雷落下。
山雨欲來,風滿高樓。
衛瑾瑜沒有動,抬起手,任由雨點由指縫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