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就不一樣了,林舒三天不喝水就能渴死。
所以當林舒打定主意進到霧中后,大伙都很擔心,昆吾一聽,便也來了,好在,他來的還算及時。
昆吾的眼睛在這片大霧中微微的透著光,依稀能透過霧氣的包裹看到些四周情況。但是方向依舊分辨不出來,他只能憑借著野獸一樣的直覺,帶著林舒硬闖。
終于,就在林舒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昆吾直接帶著他,猛的深蹲蓄力,而后跳上附近不斷移動的樹干上,腳下感知著樹干的往不同方向的力,歪曲又艱澀的奔躍了許久,才終于脫出濃霧。
在昆吾復審沖出濃霧的時刻,林舒呼吸不暢的,倒在了昆吾的懷里。
他再次死里逃生,霧匯是一個“活著”山林,危險至極又詭異至極。
林舒在這樣的健軀與臂膀之間,忽然就相信了阿勒曾說過的那些關于東山的神話故事。
他漸漸相信,這男人或是個神明的后代。
等昆吾抱著林舒從霧中“飛”出來的時候,出口早就不是他們進去的遠處了,而是不知為何的連接著一處山洞。
洞中干燥,呼嘯著的風從洞口的另一邊傳來,昆吾只在洞口佇立了片刻,就他這大步,往里頭走去。
洞中有些陰涼,林舒在昆吾的肩膀中搖搖晃晃的,于是也慢慢醒了過來。
他渾身都是軟的,于是就只能靠在昆吾的身上,眼睛四處打量山洞。
山洞里并沒有太多光源,林舒的眼睛適應了半天,才能稍微看到些東西,洞穴的石壁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他說不上來這是些什么,只覺得從心底里涌上一股崇高的敬意,又一種想俯身而跪的沖動。
而且林舒看久了,就覺得頭暈目眩,有點想吐。
就在這時候,男人卻一抬手,一只大手就把林舒的眼睛給擋住了,不但擋住了眼睛,臉林舒的整張臉,也只能看到一小點下巴。
林舒被這樣與洞穴的墻壁隔離開后,倒是漸漸好了。
緩了一會兒,林舒怕人家覺得麻煩,就伸手輕輕推了推昆吾的手臂,那意思是他下來自己走一段路也沒事。昆吾卻沒松手,他只敲了敲巖壁,而后手握著林舒的手,往墻壁上摸。
林舒很震驚,這洞穴的墻壁很熱。但可能是洞穴通風的關系,熱氣倒是沒那么多,人也可以忍受。
他自己原來腳上的那只皮鞋早就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后在村寨中大伙送給他的布鞋,鞋底不知道是什么材質,還挺結實,只是腳下巖石上面的溫度過高,鞋底就有些融化了。
于是在山洞中,無處下腳的林舒就只能被昆吾抱著,慢慢往前走。
洞穴又不太高,林舒怕被磕到頭,就只能把腦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兩人都靜默無言,狹窄的洞穴中,只有兩人的心跳聲。
洞穴中還有很多的岔道,昆吾也不選,悶頭就是走,把一切都交給本能。
然后,在天黑的時刻,兩人終于從洞穴中探了出來。
清風徐來,林舒一抬頭,天上那道璀璨的星河,斜斜的傾瀉在夜空中。
昆吾則環視左右,是個自己沒來過的地方,東山過于廣闊,他沒見過沒走過的地方也很多。于是昆吾索性找了一處附近的高地,前去探查了一番。
這時候,林舒終于被男人從懷里放了下來,突然的分離,讓兩人原本緊貼的肌膚處忽然感受到涼意,林舒就覺得整個人都冷了。
他不僅冷,他還很頹唐。
大霧難行,他正如阿勒他們所說的那樣,或許再也不能從這處桃花源中出去看。
林舒最后不住該什么,最后他只仰躺在草地上,靜看脈脈星河。
此刻,林舒忽然想找個人傾訴,他心里累積的太多東西,現在一股腦的堵在心口處,簡直不吐不快。
可林舒俯仰之間,也只看到一個昆吾,他正站在高處的山坡,眺望遠方,沒多久后,他好像就確定了方向。
于是林舒就見,那個男人忽然對著月亮,仰起脖頸,朝遠方悠長的“嗥”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