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跑鬧,終于累到睡覺的時候,兩個小東西又在林展的懷里再次變成小狼崽。
不過這一回,林展的心態完全不同,他看著臂彎里兩只白絨絨的小外甥,只覺得越看越可愛,心里都化成一灘水了。
他一會兒側臉去親親冬冬的小耳朵,一會兒轉頭去親親嘟嘟的小肚子。
并且林展發現,只要用手指輕輕撓嘟嘟的肚子,小狼崽即便在睡夢中,也會不自覺的抬起后腳,伸著脖子“咄咄”的撓癢癢。
默啜又睡在林展的門外,他倚著木門,能感受到他小展哥躺在床上低低的輕笑聲。
不過孩子睡沉之后,林展的門開出一條縫隙,月光從臥室的窗戶透出來,映上默啜盤窩在地上的身軀。
林展拿著一條柔軟的棉毯,蹲在默啜身邊,伸手嚴嚴實實的給他蓋上了。
這一夜,他沒關門,清風吹進窗欞,又躍出門縫,勾連著屋里屋外兩個不同世界。
很快,就在林展幾乎已經習慣了和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下一個月圓的時間即將到來。
十多天眨眼而過,林舒在他們離開的最后一天里,帶三人一起去了海底世界。
狼神族雖然水性也不錯,但并不足以潛入深海中,所以冬冬與嘟嘟從沒見過海底的模樣,即便是默啜,也只在東山的熱河邊捉過魚罷了。
他們在這深藍的甬道中沉溺,流連忘返在魚群匯成的光帶中。
林展拿著相機,把每一個珍惜的瞬間都定格在照片里,他正給默啜和小孩兒拍合照,默啜卻忽然說。
“小展哥,你也一起來照不行么。”
這是自從默啜和他相處以來,第一次以請求的語氣和他說話,林展一
愣,然后笑著說好。
林展找了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希望她能給照一張合影,工作人員欣然答應。
林展抱著冬冬和嘟嘟,旁邊挨著默啜,滿臉笑意的看著鏡頭。
而就在快門落下的那一瞬間,默啜伸出堅實的手臂,把林展和小孩兒都圈在了懷中,并低頭認真又溫柔的注視著林展的臉。
出了海底世界的門后,默啜又說,“哥,照片能給我一張么。”
林展不知為什么,看著默啜的臉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孤獨和酸澀,不過他很好的掩飾住了,并笑著朝眼前的人點頭,“當然可以。”
當日夜晚,圓月當空,林展在與送別哥哥的同樣一個地點,送別默啜與兩個小外甥。
冬冬和嘟嘟都依依不舍的親了林展好久,隨后,在月色最明亮的時候,山間漸漸泛起霧氣,兩個孩子仿佛聽到了某種召喚。
冬冬凝神遠望,雙眸變色,周身氣勢勃發,嘟嘟則化成一只在月色下渾身銀白帶金的小狼。
與平日的稚氣與柔軟不同,他們此刻竟顯出一種沉厚的睥睨感來,那是一種從血脈中流淌著的神秘與莊重。
遵從狼神的指引,兩只小狼在霧氣中踏上歸途。
默啜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在這最后一刻,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林展。
依舊是青少年的默啜呼吸急促,他終于哽咽的開口。
“哥,你能再等等我么。”
默啜沒有多說,但林展卻感受到了他懷抱中的顫抖,也想起那張四人的合照,默啜低頭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那樣專注又愛慕。
熱烈的像一團火。
林展最終抬起手,回抱他。
“去吧,哥等你。”
他總是在等待,年幼時,在靈堂里等待已經變成黑白照片的父母,上學時,在夾帶著霉味的出租屋里等待大哥疲憊的下班,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又在等待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見面的最后一個親人。
但是現在,他決定再次等待。
因為他現在已經足夠成熟,足以承擔起自己與別人的期待,還有愛。
他對默啜說,“沒關系,哥有的是時間。”
最后,濃霧散盡,林展懷抱里另一個人留存的溫度也被清風挾卷而走。
他笑了笑,抻了一個懶腰,轉身回家。
而此刻林展家的臥室中,在奶奶的照片旁,又添了幾張新照,其中有林舒與昆吾的結婚儀式,還有林展和默啜他們四人笑著抱在一起的樣子,照片背后是深藍的海洋與盤旋的魚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