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說一聲“這地方我罩的”,無論何地都能成為這世間最文明最有秩序的地方,哪兒用得著像秋蟬會這般繁瑣?又是戴面具,又是穿斗篷,又是分批次撤離的。
公孫圭撇了撇嘴,未就此做出反駁。
“公孫,你想逃?”突然,風文漢話題一偏十萬八千里,認真的盯著公孫圭,道:“你想帶阿照逃婚?”
公孫圭不敢直視他,偏頭看向車窗外,臉上既有被戳穿心思的赧然,又有心思如此容易就被戳穿的懊惱。
“……你以重金購得火山地熔巖晶,是為了公平道兄?”
公孫圭強行扯開話題,不愿在這件事上多言。
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他,心意已決!
風文漢深吸一口氣,深深地看了公孫圭的側臉一眼,輕笑道:“是為了公平道兄,我尚欠他一份見面禮。你當知,我對朋友向來慷慨。”
隨即,車內陷入沉默。
滴滴嗒嗒,馬車繼續行駛在僻靜的小巷中。
………………
第十八區,風宅。
風氏家族,其在庸方的身份地位,屬于僅次于庸公室的那一撥。
考慮到這是個超凡世界,實力才是衡量一個勢力地位高低的核心標準,綜合實力與庸公室不相伯仲的風氏,在面對庸公室時,或許只剩下名義上的臣子這一唯一劣勢。
畢竟風氏家主頭頂上還掛著一個“風侯”的爵位,并且在庸城近郊擁有一塊私人封地。
侯爵和縣公同級,區別只在于侯爵封于方伯直轄畿內,縣公封于方畿外,且侯爵多封給方伯同姓,比如公孫圭的老爹,受封“恭城侯”。
擁有如此顯赫家勢的風氏,其權勢富貴可想而知。
外在表現形式同樣體現在住宅上。
風宅,幾乎占據了十八區的三分之一。
套用一下杜牧在《阿房宮賦》中的描述:……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復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凄凄。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一言以蔽之:金玉滿堂!
馬車緩緩駛進以白玉鋪就的風林街,穩穩停在金玉滿堂的風宅正大門口階下。
看到這輛馬車,守在門口的一名風氏健仆不由得精神一陣,“咚咚咚”飛快跑下臺階,跑到馬車一側,搶在車夫之前,麻溜的從車底空格取出折疊式下馬墩,展開后工工整整的放好。
“小人風全,恭迎大公子回府。”
自始至終,風全都保持著半躬腰的姿勢,臉上掛著矜持的諂媚的笑。
討好主子,是身為下人的必備技能,但風全總是能做到既能讓被討好者感受到馬屁的香甜,卻又不至于因為被拍的過火而產生反感。
在風文漢面前刷臉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當風文漢下車后第一眼看到這廝,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風全,你這嘶的機靈勁到哪兒去了?還不快見過公孫圭殿下!”
“公孫殿下!”風全臉上的諂媚一收,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正兒八經的沖隨后下車的公孫圭行了一禮,整套動作干凈利落。
“嗯。”公孫圭點頭,他不是第一次來風家,自然認識這個每次都會上來獻殷勤的“門衛隊長”。
同樣是家族嫡系,但很明顯,風文漢在風氏的地待遇,遠高于公孫圭在公室的待遇。
風文漢是風氏三代最受重視的一個,是風氏的年青一代領軍人物,是在整個庸方都很出名的年輕俊杰。
相比之下,公孫圭略遜一籌。
“師師肯定等急了……那丫頭就喜歡古古怪怪的東西,這次沒能參加秋蟬會,指不定老大不痛快……”風文漢笑道。
提到風師師,公孫圭難得的露出笑顏,“你為兄長,她要鬧,便也找你鬧……”
“呵呵,不是有公孫你么?”風文漢得意道。
公孫圭:“……”
兩人相伴拾階而上,突然,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向風林街的另一端。
一頂兩抬小轎轉入街道,轎身隨著轎夫的步調一晃一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