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來說,只要妹妹妹夫過得好,以后爹媽也能跟著沾光,他們兄弟四個的養老壓力也會小一點。
總之,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這事他都得妥善處理好。
于是他嘆了口氣,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他轉身看著陳老三“在這里老實等著,我回去給你拿些錢票過來。作為交換,你得給我干點活兒。”
“什么活兒。”陳老三忍著劇痛,蹲在蘆葦蕩里仰望著裴大志。
裴大志站在溝頂的斜坡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腌臜東西,冷著臉道“幫我做點竹編吧,我這馬上要有四胎了,養家壓力不小。你給我適可而止,不要偷奸耍滑,要不然,我有的是辦法悄無聲息的弄死你”
最后這句當然是他嚇唬陳老三的。
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去殺人,他可是大隊長,不能違法亂紀。
但是陳老三信了,尤其是師敬戎升了,裴大志作為大舅哥,一定會沾光的。
所以陳老三趕緊點頭“我不敢亂來的,我就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大志哥你幫幫我,以后我一定報答你。”
“不用以后,你給我每個月交九十件竹編過來就行,一天三個,不算多吧”裴大志知道一個熟練工一天能做多少,不過陳老三還要上工,一天三個也不少了。
陳老三趕緊應下“不多,一點也不多。要是竹編站肯給我派活兒,我早就去做了,可惜我是個黑五類,他們不讓我做。”
“沒事,我拿給你,用我媳婦的名義,你好好做,我盡量幫襯你們一段時間。但是你給我記住了,你少打我妹子妹夫的主意。你不惹他們,我還能從指頭縫里漏點給你,你要是惹了他們,我跟你魚死網破,不信走著瞧”說罷,裴大志冷漠的轉身,回家取錢。
他拿了十塊錢,五斤米票,一斤白面票,以及一斤紅糖票。
默默嘆了口氣。
前陣子小妹聽說朱亞男懷孕了,特地送了點錢票回來,給朱亞男當營養費,也算是對朱亞男不跟姚紅梅同流合污的贊許。
要不然他還真拿不出來東西去堵陳老三的嘴。
就當他借花獻佛吧,反正也是為了小妹的事花出去的。
不過這事就不跟小妹說了,免得她鬧心。
不過,他也擔心陳老四有樣學樣,于是他把東西給了陳老三之后,再三叮囑,讓他不要在陳老四跟前賣弄,他一個月只能勻出來這么多,到時候要是陳老四知道了,就只能他們兩兄弟平分了。
陳老三心里有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才不會告訴陳老四呢。
于是他舔著臉賠著笑,收下了這些錢票,趁著沒人看見,夾起尾巴回家去了。
裴大志回家后,朱亞男正好從豬圈回來。
姚紅梅家大壯的事情水落石出了,朱亞男不再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依舊一個人掰成幾瓣兒用。
喂豬,帶娃,做手工,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她并不知道,小姑子寄回來的錢票,已經被裴大志拿走了一些。
她活動了一下酸澀的四肢,準備去做飯。
裴大志默默的跟了進去,一個在灶臺上忙,一個坐那兒燒鍋。
正忙著,郝小娟回來了。
她喜氣洋洋的,還提了一塊五花肉回來。
看到朱亞男在做飯,便把朱亞男推了出去“我來我來,我今天給大家露一手,后天我就走了,再想吃我做的飯就沒機會了。”
朱亞男翻了個白眼“你傻呀,海島真那么好非去不可”
“為什么不去三嫂都說好。反正我走之后,供銷社的缺就空出來了,我跟供銷社那邊說了,你和二嫂自己爭去吧,誰搶到了算誰的。”郝小娟現在學壞了,知道把戰火直接轉移到大嫂二嫂身上。
她自己則是非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朱亞男看她那么得意,簡直酸死了,吃完飯便跟裴大志叨叨起來,小妹為什么單要四房過去,不要他們過去。
裴大志本來就沒想去,都去了,誰守家
到時候逢年過節的,老裴家世世代代的祖宗,誰去祭拜,誰去掃墓
所以他是堅決不會去的,他寬慰了朱亞男兩句“你別總惦記別人,好好過咱自己的日子就好,小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要不然她知道你懷孕能寄錢回來真要是以后她那里有什么好營生,還能看著大哥大嫂活不下去到時候她指頭縫里漏點就夠咱花的,怎么也比湊到她跟前去跟老三老四吵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