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定到趙盼那兒時,在路上一通顛簸耽擱,已然是三月了。
書院過了龍抬頭,三月初八開學,從府城到長山書院還得三兩日的時間才能到。
開春了,寶靖府城這頭天氣暖和,儼然是繁華似錦之色。
春耕農務也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鄉里頭忙碌,州府衙門的庶務也十分繁雜。
趙盼先前才從地方上提起來,去年升任的知府,吏部對他寄予厚望,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凡事親力親為。
霍安定來的時候,他這兄長忙的一日不見蹤影,還是嫂子和小侄兒做了接風和招待。
左右自家人,倒也不講究這些虛禮。
他在趙府里待了兩日光景,分別與家里和他爹和小爹寫了平安信后,同趙盼吃了頓飯,拿了介紹函便動身去了書院。
早兩日到那邊也能整頓住下來,省的都開學了才踩點忙忙慌慌的過去,到時候什么都來不及整理就得入學上課了。
于是初五的時候,霍安定帶著些他兄嫂準備的吃用細軟動身去了長山書院。
長山書院坐落在府城外南邊的山頂上,車馬一應的只能到山腳的曠地。
上山的路是一條青石板長階,陡峭蜿蜒,所能經行的不過是兩個并肩的人,別說是馬車了,就是馬匹牲口都很難上的去。
為此富家子弟的寶馬香車也便都被阻攔在了山底下,要想上山求學,只能一切從簡。
畢竟光靠兩條腿兒走上山就已經累的夠嗆了,要是再帶上許多物品,豈非是自尋勞累。
不過終有家境好的帶上個仆從,少爺自甩著扇子步行上山,由仆從為其扛拿書本細軟。
書院倒也不管書生家里幾人相送,不過最后留在書院陪讀的只能有一名書童。
霍安定到長山腳下時,山底大片的梨花開得繁盛,梨樹是先開花后生葉,這番滿樹雪白,白帶葉色,風一起,仿佛置身于雪景之中。
提前來書院報道的書生在梨花道上都看得有些癡迷,更甚于詩興大發的當即吟誦。
一路前來還不曾碰見什么人,到了山腳倒還熱鬧。
周遭的農戶曉得書院要開學了,這幾日都有過來在這頭擺攤賣點東西,熱湯茶水,更甚于面條餃子都有。
“回去吧,同我哥說一切順利,到了書院我會同他寫信的。”
霍安定把自己的書箱從隨他過來的仆人手中接了過來,轉將他騎來的馬交給他。
將人打發走后,他提著書箱,抬頭望了一眼居于山頂上隱隱可見的屋檐角,心中別有些激蕩。
他背著大包袱前去吃了碗面條便準備上山去。
雖說這點山路他大不了一個時辰就可以登頂,倒也不急于一時上山,但早些上去把臥寢選了稍做整理,還能在山頭的書院逛上一逛。
早些把地皮踩熟了也能早些踏實,畢竟他至少也是要在長山書院待上一年的,距離會試還有一年多的光景。
再者他爹和小爹不知什么時候才從西南回來,必不準他提早回同州的。
自開蒙讀書起,他就聽過了長山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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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聽書院環境清幽,出過好些名師大儒,幾朝更迭,朝朝不乏要臣昔時都是從長山書院出來的。
文官清流一脈,但凡聽聞受教于長山書院的,都要高看一眼。
書院中常有名家大儒前來講學授業,便是朝中翰林也幾番前來長山書院。
其實他考過秀才以后家里就想著把他送到長山書院來讀書的,只不過彼時年紀不大,家里就他一根獨苗苗,可謂是單傳。
他爹和小爹倒是還好,可再往上的長輩十分疼惜他,聽聞家里有意送他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連飯都吃不下了。
于是也就暫且擱置,如今他大了,他哥又在這邊做知府,凡事有人照應著,且中了舉子接下來就是會試,最為關鍵的時刻家里再舍不得為著前程著想也肯他來了。
武官有蔭封,他爹又圣眷正濃,就是他不繼續讀書以后也能承襲他爹一一官職。
不過早前些年他爹去平亂時受了傷,家里便不想后世子孫都從武,能有旁的路可走盡量走別的。
畢竟家里就一根獨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就絕后了。
霍安定倒是覺得家里有些過于操心了,畢竟他一叔跟小一叔能生,孩子都四個了,哪里能有絕后的說法。
不過大逆不道的話他還是沒敢多說,他爹抽人是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