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清冷卻聽聞他是個書生而愿意在半路上稍他一段,重禮數而自持。
他怎么沒想到他有可能也是來長山書院求學的讀書人。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揚起嘴角。
沈清月看著庭下的人仰著下巴沖他笑,聽人喜出望外的喚了他一聲,一雙冷淡的眸子微動。
其實自霍安定背著大包小包的行裝,像個搬貨的雜役一般進庭院時他便瞧見了人,只不過一直未曾出聲招呼。
他輕輕嗯了一聲,緩緩收回目光,迎著攀延到了憑欄處的梨花枝翻著手里的書頁。
霍安定想過可能在府城里許有緣再撞見他,卻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再碰見,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須臾,樓閣上便傳來了咚咚咚的上樓聲。
沈清月聽此動靜便曉得人是上來了,他合上書正欲進屋去,動作卻還是比霍某人要慢了一程。
“怎也不早說你是來長山書院讀書啊,那咱不是能直接結伴到書院么”
“你不是去府城投奔親戚的么。”
“也就打了一趟,這就趕著過來了。”
沈清月看著人勒著大包行李,頓了頓,道“去安頓你的吧。”
話畢,他進了屋去。
霍安定見著嘎吱一聲被關上的門,他嘖了一聲,都這么熟了怎么還那么見外。
他拿出辦事門子的人給他的臥寢號牌,瞧著上頭刻著零五七的數字,抬頭一看,沈清月的門牌上寫的竟是零五六
“清月,我在你隔壁誒”
坐在窗臺前翻書的沈清月伸手點著霍安定的額頭,便將伸進來的腦袋推了出去“知道了。”
“左右你閑著也是閑著,來幫我打掃鋪床唄。”
聽到這話,沈清月手上的動作一滯,不由得抬起頭深看了霍安定一眼,隨后吐出了兩個字“不去。”
“以后不僅是同窗還是隔寢了,和諧友愛,互幫互助嘛”
“我從山腳下爬上來,累的都兩腳虛浮了,手也酸,腿也疼,你要是不幫我,我什么時候才弄的完。”
“還想在書院逛逛呢,哪兒哪兒都不熟悉。”
“這里頭我誰都不認識,只你一個故交”
沈清月耳邊像是有十只蒼蠅和蚊子圍著不停的嗡嗡嚶嚶,他充耳不聞,由著人在窗前不斷聒噪。
直到一聲尾音拖的老長,黏黏膩膩撒嬌一般的“少爺”響起。
沈清月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震驚于華茂春松的人竟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來,他實在忍無可忍的合上了書頁“閉嘴。”
霍安定見著好似生氣了的大美人,應要求立馬將嘴抿成了一條線。
他看著沈清月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睛“好吧,那、那我過去了,不打擾你看書了”
片刻后,含著金湯匙出身的,清冷疏離的,不愛搭理人的沈小少爺,緊蹙著冷淡的眸子。
不染塵俗的兩只手捏著被角,跟裹成了一坨的被褥做著艱難的斗爭。
書童帶著飯食回來時,看見自家少爺竟在給人鋪床。
手里的飯菜險些給砸在了地上去,他連忙沖進去“少爺,我來,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