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辭坐直身子,腦袋差點磕到了車窗,他終于知道那一抹違和感是什么了由于剛剛經歷山洪,他們每個人都在給父母報平安,就算是平日里和陸老爺子關系再爛的陸羈,都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但是林硯沒有。
從頭到尾,青年只是坐在那兒,安靜地掛著水。
他好像沒有什么牽掛的人,也沒有人會牽掛他,就這樣一個人。
就算父母不知道山洪暴發的事,也該打個電話主動報個平安,但林硯卻沒有要打給任何人的意思。
到底是因為跟父母感情不好,還是
再聯想到林硯很愛遮著臉,段辭不由得想到一種“滅門慘案”的可能性。
他此時的心里又泛起了另一種抽痛,并不強烈,但卻真實存在。
段辭想,小學弟就像一個初來乍到的謎團。
他強大,又脆弱,像漂亮而鋒利的琉璃。
段辭忍不住想靠近一點,也想對他再好一點。
想捂熱他。
這個念頭甫一冒出,段辭就摸索出了手機,開始給林硯發消息,他的想法很單純,就是想讓林硯熱鬧起來。
這邊陸羈等人已經回到了申城,時間撥回前一天,那天從海邊音樂節回來之后,謝無宴就徑直去了b市。
他素來行蹤不定,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能去c城參加畫展,也是因為看在小姑姑的面子上。
最近謝父謝母都在b市,謝無宴從海邊回來以后就去了謝老爺子那
邊。
謝老爺子愛花草,年紀越大越喜歡,院子里種了一圈尋常人見不到的花,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品種,一顆種子就價值千金。
在院子的中央,謝老爺子坐在亭子里,旁邊坐著謝父謝倫和妻子唐智。
唐智的頭發在腦后挽起,她非常漂亮,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頂級美女,正站在棋盤附近,看謝家父子對弈。
謝無宴越過花叢,他是謝家這輩唯一的小輩,謝老爺子對他寵愛非常,這會兒見了他,立即揮手讓身邊的兒子退開“回來了”
謝無宴站在一邊,在不需要穿正裝的場合,他都不會穿西裝,今天只簡單地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背后有著玫瑰圖案的花紋。
他又高又帥,這樣穿很年輕,也很吸睛。
謝老爺子問“最近怎么樣,回國了適應嗎”
哪怕面對自家長輩,謝無宴仍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嗯。”
“嗯是什么意思”謝老爺子樂了,盡管他早就習慣了自家孫子這幅德行,但每次見到還是會頭疼,“沒適應,水土不服”
謝無宴“適應了。”
謝老爺子“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謝無宴沒說話。
謝老爺子垂眸看著面前下了一半的棋盤,黑子與白子糾纏廝殺到一半,棋局撲朔迷離。
“坐下來,陪我把這局棋下完。”
謝無宴依言在他對面落座,沉默地看著謝老爺子落下一子,他也緊隨其后。
“不來了,不來了,”不到幾輪,謝老爺子忽地停住了手,“死局,不浪費時間了。”
謝無宴住了手,把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回去。
謝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棋子,看著對面的孫子。
對面的年輕人優秀,沉穩,冷淡。
誰也不能否認他的出色,但同時,他的缺點也顯而易見。
陸羈的父親擔心他找不到對象,可謝無宴的父母,擔心的是另一層謝無宴身邊哪怕能不能有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