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臉色煞白,此時單純的否認只會顯得無力。
雖然執令使沒有指名道姓,但這鐘情蠱既然是在郁雪融身上出現,那蕭念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畢竟在座賓客大多都聽聞過,蕭念的這位未婚道侶往日里可是愛極了他。
被執令使當著在場諸位賓客的面,諷刺是上不得臺面的人,蕭念感覺到自己背上冷汗都要下來了。
稍有不慎,這些年他自己全力積攢的,還有蕭家幫他盡心扶持出的名望,搞不好就要因此開始顯露出崩塌的預兆。
即使他在此之前,其實只是在書中聽聞過鐘情蠱。
所謂鐘情蠱種下蠱蟲后,需要與醒后見到的第一個人連續相處三日,蠱蟲才會真正發揮作用開始影響中蠱之人的意識,將其內心對其它人或物的喜愛,融合轉化到中蠱后所見之人的身上。
所以這種蠱所制成的藥,又被叫做“三日鐘情”。
此蠱影響意識的過程較為自然,很難被察覺,且不懼尋常藥物,必須用稀有的鳳凰木浸以特殊解藥,方才可祛除。
這鐘情蠱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在浮靈身上的自己竟然毫無所覺
蕭念攥緊了手掌,是意外,還是有人想要嫁禍于他
他不知道。
另一邊,郁雪融看著那枚鐘情蠱在執令使的指間被碾碎,化作一縷胭脂色的靈息,消散無蹤。
這一刻,他倒是突然覺得輕松了。
原來過去這些年他一直格外粘著蕭念,又時常恍惚度日,大約都是被鐘情蠱所影響。
相比起郁雪融的輕松,此時蕭念的神情卻稱得上是狼狽了。
一方面承受著對自己未婚道侶使用鐘情蠱的質疑和巨大壓力,另一方面對于蕭念來說,這等于徹底證明了郁雪融其實并沒有真的那么愛他。
那個從前總是對蕭念滿眼歡喜,黏人又乖巧的小妖,都只是在鐘情蠱的影響之下,將他當做了其它人或物的影子。
蕭念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
他再一次試圖去牽郁雪融的手,最后卻又像是怕極了被躲開,于是最后就只攥住了郁雪融的衣角衣袖。
“浮靈,我沒有對你用過這種東西,你信我,好不好”蕭念的眼神里沒了平日里的穩重自持,反而是狼狽不堪,眼底隱隱泛著血絲。
郁雪融沒有開口,他也并不能十分確認,這鐘情蠱究竟是從何而來。甚至他做過的那場預知夢中,幾乎完全沒有這件事的相關場景。
倒是月辭鏡按耐不住,先開口了。
他抬著下巴,看向郁雪融的眼神是高高再上,和不再掩飾的不屑“怎么可能,你不會真以為念哥給你下了鐘情蠱吧真是引人發笑,以念哥的身份根本犯不著做這種事情,你不過是一介不知從哪兒來的妖類,也配嗎”
“辭鏡別說了”蕭念突然厲聲向月辭鏡呵斥道。
從來沒被蕭念如此對待過的月辭鏡,一下子被呵斥懵了。他睜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在為蕭念說話,卻被蕭念如此當眾呵斥。
“為什么,念哥你從來沒用這么重的語氣跟我說過話,我明明在幫你。”月辭鏡看向蕭念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全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委屈。他眼中似有淚光,喃喃道“早知今日如此,我就不該回來,不,也許三年之前我就不該活下來”
月辭鏡的聲音越來越弱,待到最后一個話音落下,他踉蹌兩步,面色蒼白的朝蕭念暈了過去。
蕭念一愣,下意識地松開了郁雪融的衣袖,去扶突然暈倒的月辭鏡。
“快叫人去請藥師過來。”蕭念叫來侍奉的姑姑,一邊吩咐她去請人救治,一邊將昏迷過去的月辭鏡小心扶起,準備帶去更穩妥的室內。
郁雪融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場鬧劇,甚至覺得有一點奇妙。
雖然中途發生了很多其它事,但從月辭鏡那部分看,這場婚宴最終似乎以一種微妙的方式,差不多重新回到了預知夢中的結局。
所幸,郁雪融算是從中成功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