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瞬間,郁雪融感覺自己被拉進了傅孤塵的視角里。就好像依附在了他的身上,只能見他所見,不能再做出其它的舉動。
被踹開的門外,是一群與傅孤塵相差不多,十四五歲的少年。
他們臉上的表情厭惡,或是譏誚,又或是不懷好意,感受不到任何一絲善意的情緒。
領頭的是傅家族長家的少爺,他看了眼側躺在破爛草席上傅孤塵,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他揮了揮手道“早知道他就是傅九家里的那個禍門災星,我昨天就不該親手抽他鞭子,真是晦氣死了。”
他身后有個書卷氣些的少年接話道“昨日你剛抽了兩鞭的時候,我就攔著你了。誰知道你因為被驚了馬,火氣上來了誰說話都不聽,非要自己抽足了他三十鞭。早就說了,這種臟手的事情,就該交給下人去辦。”
一聽到馬的事情,傅家少爺越想越生氣“你可別提了,那馬我可是我爹從上重天找人帶過來的,上好的靈駒。結果昨天被他一驚,嚇得跑出去摔瘸了腿,氣死我了。”
傅家少爺又撇了一眼傅孤塵,只見他一雙泛著暗紅的眼睛,正漠然無光地看著自己。
頓時心頭驚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你怕什么呀看見他手上繞著的那鎖鏈了么,那可是上重天的仙長之前路過時,特意給他設下的禁制,本就是防著這災星孽障傷人的。”旁邊有個笑嘻嘻的少年湊過來,搭著傅家少爺肩膀嗤笑道,“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能任由你抽他鞭子他以前可是真是挺能打的。”
傅家少爺一聽,心里又有了底氣。
他看了看傅孤塵背上的仍舊血淋淋的鞭痕,突然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傅孤塵,你不是喜歡裝好人,非要從我馬蹄子下面救人嗎那正好讓昨天那個被你救下的家伙,來給你去去晦氣。”
聽傅家少爺這么一說,似乎早有準備的幾個人,笑嘻嘻地把一個小他們幾歲的孩子從門外推搡過來。
“傅如珍,來,這是每年驅邪祭祖用的屠蘇酒。”傅家少爺不知從哪拿出來一壇酒,笑得有些嚇人,“既然傅孤塵救了你,那你用酒給他驅驅邪氣,也算是報恩了,你說對吧”
開了封的酒壇被塞進傅如珍懷里,他顫顫巍巍不敢說話,又被身后不知那個少年一把推到傅孤塵面前。
如珍似乎被嚇壞了,他目光慌張地四處亂轉,不敢去看傅孤塵的眼睛。
“怎么不敢,還是不忍心”傅家少爺走過來,威脅似的暗了暗他的肩膀,同時又許諾道,“今天若是你按我說的做了,以后就允許你加入我們,怎么樣如果不做嘛,哼哼”
傅如珍像是被逼到了極限,對著傅孤塵的方向顫抖著說“對不起,我沒辦法,對不起”
他心一橫,閉上眼睛,將手中的酒壇轉過去。
酒倒了傅孤塵滿身。
濃烈的酒味在逼仄的空間里迅速蔓延開來,幾個少年都被嗆
得咳嗽了兩聲。然而被酒澆透了傷口的傅孤塵,除了壓抑至極的悶哼,一聲叫喊都沒發出來。
他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顫抖地厲害,卻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直咬得鮮血淋漓,也不會如這些人所愿,發出供他們取樂的慘叫聲。血腥氣彌漫滿了口腔,幾乎要把他的眼睛也隨之染紅。
但手腕上纏繞的鎖鏈卻壓著他,讓他一抬手就會感覺到幾乎折斷的疼痛。
“切,跟個啞巴似的,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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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跪下來磕頭,嘴中念念有詞。
到最后已經不知道是在求傅孤塵,還是在求神佛,似乎生怕什么可怖的東西沾染到她的如珍。
傅孤塵嘴邊的那聲母親,終于徹底消散了。
他幼時,一位在上重天也有著極高地位仙長途經過傅家。
給傅孤塵推命時,推出他是天生的災殃劫煞,將來會帶來極大的禍患。
仙長當時正在追查一個隱匿入下重天的混沌天魔,所以與傅家約定,暫時將傅孤塵留在傅家,等他追查完此事,便來將傅孤塵帶回上重天,商議如何處置。
傅家驚惶不安,央求仙長留下了壓制傅孤塵的鎖鏈,保證他不能再傷人。之后整個傅家便將其視作災星,對其多有刁難折磨。
傅孤塵的母親只是小門小戶出身,嫁到傅家已是憑過人美貌得來的幸事。
她原本對傅孤塵寄予厚望,卻遭這般飛來橫禍,不僅沒能母憑子貴,反而因此被丈夫厭惡,后來更是稍有不順,便怪她生下了這樣一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