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要回去一趟的
別的不說,至少他可以從他媽那里得到一些信息,關于他失憶的期間都發生了什么。
他以為自己抓住了頭緒,表情一亮。
可轉眼間很快又喪氣黯淡,喪喪吹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現在的情況,今今真的會答應他回去么
身上的傷碰水就疼,洗澡成了一件難事。
寧初只能花費漫長的時間避開傷處,用擦拭代替淋浴清洗,
從浴室出來,他走到床邊,猶豫不定地望了望門口的方向。
最后還是踩著拖鞋小跑過去解了門鎖,又飛快回到床邊掀開被子鉆進被窩。
動作冒冒失失壓到了膝蓋的淤青,疼得他大口抽了好幾口氣。
咬緊牙關忍過去,開始抱著被子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聽什么時候會有腳步靠近,或者擰開門把手的聲音。
心跳節奏亂作一團了。
他以為自己會在這樣忐忑緊張的心情下睡不著覺,事實卻是他連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還做了一個漫長而應景的夢。
夢里,他和臨頌今順利考上清大,進了一個專業,住在一個宿舍。
他們在大二開學之際如約搬了出去,房子就在清大旁邊那個綠化特別棒的小區,視野很好,從陽臺望出去可以將大半個城市收入眼底。
他們養了一只貓,大大眼睛的虎斑美短,眼睛是黃橙橙的顏色,很漂亮,很親人,腿短尾巴粗,最喜歡翹著尾巴粘寧初。
哦對了,他還在陽臺種了好幾盆鈴蘭,臨頌今最喜歡的花。
他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力先不說,至少在夢里,那幾盆鈴蘭活得很好,每次開花都堪稱驚艷。
意外發生在大三那年。
他因為彩票屢買屢不中,家里刮費的都快趕上小貓一袋子貓糧那么沉。
然后他就黑化了,不僅整日沉迷刮彩票,還染上了賭博,國內賭不夠,偷渡跑到國外去賭,最后背了一身的債被追殺。
一群人威脅不還錢就要砍掉他的手,不然就把他買到地下黑窯穿草裙跳脫衣舞。
他被嚇得半死,不想被砍手也不想跳脫衣舞,就聯合那些壞人打越洋電話騙光了臨頌今的錢。
最后錢是還上了,臨頌今也被他搞得錢財散盡,連褲衩子都快買不起,氣急敗壞把他接回去,不僅不給他飯吃,還拿晾衣桿暴揍他。
他被揍醒,驚恐睜開眼睛。
卻發現不是他在挨揍,而是他的游戲人物在挨揍。
臺風明亮的燈光范圍內,少年模樣的臨頌今身上還套著校服外套,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敲敲桌面提醒他再不認真打,晉級賽就要輸了。
他茫茫然從書桌抬起頭,帶著臉上筆帽壓出來的印子,腦袋都不清醒,就拿起手機繼續戰斗。
但不知道為什么,往日對他來說輕輕松松的操作忽然變得困難起來,他總是死,總是送人頭。
因為他,游戲順風變逆風。
臨頌今皺起眉頭,說要是他再死,就不給他補習功課,也不跟他考一所大學了。
不補習可以,怎么可以不上一所大學
寧初被嚇得不輕,努力想要操控好游戲人物逆風翻盤。
只是越認真,他的視線就越模糊,手法也越糟糕,慢慢屏幕像是籠罩了一層霧,他看不見游戲界面了,很快聽見擊殺語音傳出來,他又死了。
臨頌今失望地放下手機,張嘴正要說什么,寧初生怕他說出自己不愛聽的話,著急忙慌大聲打斷“別今今別不要分開”
喊出聲的同時驀地睜眼,視線涌入一片黑暗。
他頂著滿頭的汗愣愣看著前方,視網膜適應了暗沉的光線,才慢慢捕捉到窗簾外透進來的淡淡風光。
手腳發軟,胸口起伏久久不能平復。
夢中夢層疊的落差攪得他神經紊亂。
費勁地將意識從夢境剝離,他擁著被子坐起來,看向身側空蕩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