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一向是喜怒都不形于色,可耿格格卻一眼都能看出來他今日不高興,大著膽子道“王爺今日可有煩心事”
“怎么,你都看出來了”四爺說這話時,蘇培盛早有眼力見的將屋內不相干的人都帶了下去“可見你也不算蠢笨,只是從前對有些事情不上心而已。”
耿格格低頭笑了笑。
四爺看著炕上散落的魯班鎖發怔,懷恪郡主是他膝下唯一的女兒,今日嫁入,他難受的很。
可偌大一個雍親王府,福晉刻板寡言,李側福晉心比天高,年側福晉身子羸弱且敏感,鈕祜祿格格聰明過人方才站在內院門口,四爺彷徨了好一陣竟無處可去,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到了緩福軒。
他覺得耿格格正好,憨厚本分,就算自己真流露出傷感不悅的神色,耿格格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可這一次他卻想錯了,耿格格不光看出他不高興,還猜測他是因為懷恪郡主出嫁一事傷感,為人父母者,將心比心,若她是懷恪郡主的父母,一樣也會難受的。
女孩不比男孩,便是公主、郡主嫁人,若夫家對她不好,多少也會受些委屈。
飲酒過后的四爺話多了不少,低聲道“懷恪這就嫁人了,時間過的可真快,我記得她剛出生時皺皺巴巴、很小一個,一轉眼就長成了大姑娘。我知道,她也好,李氏也好,對這門親事都是不滿意的。”
“可如今朝堂動蕩,皇阿瑪心思愈發叫人琢磨不透,將懷恪嫁入高門不算好事兒,況且懷恪被李氏養歪了,星德雖是武將,卻脾氣不錯,能夠包容她”
這話,他無人可說,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與李側福晉說了,李側福晉也是聽不進去的。
有些時候話壓在心里時間久了并不舒坦,四爺也不管耿格格聽不聽得懂,感不感興趣,索性將話都說了出來。
耿格格笑著道“如今郡主年紀還小,自不懂王爺的一片心意,等著過幾年郡主再大些,生兒育女后,郡馬爺對她也好,她便知道這門親事的難能可貴了,您是當阿瑪的,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那么多只要郡主過得好,您就開心了不是”
想必是她見著四爺還有幾分醉意,所以膽子也大了些。
四爺還是第一次見她說這么多話,心情略好了些,第一次覺得耿格格的老實乖覺也不是壞事,站起身道“你說的有道理,時候不早了,你們歇著吧。”
說著,他借著酒意再次拍了拍弘晝的屁股“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能喊我阿瑪。”
耿格格連忙為四爺披上大氅,送他出門。
行至緩福軒門口,四爺這才扭頭對她說“外面冷,回去歇著吧,今日我說的話莫要與人多言。”
耿格格一向是獨來獨往慣了的,如今正色應是“王爺放心好了。”
剛過了一歲的小弘晝托四爺的福,到了第二日,不管是耿格格,還是常嬤嬤、乳娘等人,每個人都圍繞在她身邊教他喊“阿瑪”,想著叫他下次見到四爺時能夠親親熱熱喊上一聲“阿瑪”。
偏偏弘晝一身反骨,死活不張嘴。
在他看來,四爺這個父親當的也太容易了些,每每前來緩福軒問上他幾句,到了旁人嘴里就成了個合格的父親。
他不肯張口喊“阿瑪”,誰拿他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