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也是一副圍欄的樣子,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低聲道“阿瑪,您別當心,這,這弘晝就是睡著了而已”
但四爺如今可聽不進去這些話,他的手輕輕握住弘晝的小手,低聲道“弘晝,你這是怎么了前幾日,你還是生龍活虎的,如今再見面,我們父子卻是天人兩隔。”
四爺覺得弘晝的手還是軟軟的,一如從前。
滿人有抱孫不抱子的說法,四爺也就在弘晝很小的時候抱過他幾次,如今他的手更是撫上弘晝的臉。
弘晝的臉早已不復小時候的胖乎乎,雖仍帶著肉感,但更多的卻是少年獨有的模樣。
只是弘晝的臉也是溫潤得很,好像他真的只是睡著了一般。
四爺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他再仔細一看,只見弘晝嘴角微微揚起,像在憋笑似的。
他下意識拿手在弘晝鼻尖探了一探,果然感受到那均勻的呼吸聲,當即就是一巴掌拍在棺木上,厲聲道“弘晝,你到底又在做什么”
他這一巴掌沒嚇到弘晝,倒是把剛進來的耿側福晉嚇了一大跳。
方才耿側福晉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如今眼淚更是簌簌落下,哽咽道“王爺,王爺,您好好勸勸弘晝這孩子,好端端的,他竟要玩什么辦喪事的游戲。”
“他這孩子還說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人固有一死,他還說說不準什么時候他就沒了,得要我們提前適應一番。”
古人皆講究迷信,耿側福晉也是其中一個。
況且身為一個母親,她更講究這些“王爺,您評評理,哪里有小孩子這樣說話的若真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將弘晝纏上,這可怎么是好”
一旁的鈕祜祿格格見狀,連忙
勸道“五阿哥身強力壯,身體好得很,哪里會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
五阿哥一貫是個小孩子性子,等著他長大些就好了heihei”
這等話,四爺在弘晝三兩歲時就開始聽人說起,一直到如今弘晝十歲,仍有人拿這樣的話安慰他們。
四爺經歷大悲大喜,整個人面上不知是悲還是喜,又是一巴掌拍在棺木上,沖著弘晝呵斥道“你還要裝死裝到什么”
弘晝這下可裝不下去了,只能起來。
他相信,若是自己再不起來,四爺會大概會像三日前他一把火燒了白云觀那樣燒了他這院子的。
弘晝麻溜從棺材里爬了起來。
看著滿臉是淚的耿側福晉,他更是到“額娘,您別哭了,這有什么好哭的方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們不過是假裝我死了而已,又不是我真的死了。”
“況且人都有一死,說不準我以后會死在您前頭的”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歷史上的耿側福晉的確比他長壽。
耿側福晉一聽這話眼淚又簌簌落了下來,向來好脾氣的她難得動怒起來“你這孩子,大白天的胡說八道什么呢我看你就是皮癢癢了”
弘晝乖乖閉嘴,沒有說話。
他這裝死的辦法雖是臨時想起來的,但后來卻是越想越覺得這法子甚好,在這個一場風寒就能奪人性命的年代,他覺得讓大家能夠正視死亡,接受死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他想著給大家長了經驗,自己收一收大家的禮金,應該是不過分的。
四爺的怒氣一直壓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難受,他更是大手一揮,沒好氣到“給我把這些東西該燒的燒,該拆的拆”
他的眼神落在院子里面面相覷的弘昌等人身上,揚聲道“蘇培盛,將他們都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