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這邊兩位少女嘀嘀咕咕的時候,秦隴坐在石桌的另一邊悶頭猛吃,吃完一抹嘴起身
“主家,我還得去趟縣衙。宮廷流出的貓兒盆這等貴重之物,如何能放在縣衙里頭被人監守自盜了,豈不是無處喊冤去。我得取回來。”
說的有道理。葉扶琉不攔他。
“門外有官差守門,你去吧。貓兒盆至少值個百兩,你能拿回來,這個月的月錢我給你發雙倍。”
秦隴哼了聲,極為自負地拋下一句,“君子守諾豈為財。秦某和主家簽了兩年契,這兩年里該拿多少是多少,半分也不多拿。”起身一拱手,出門去了。
葉扶琉目送秦隴出去,對著面前吃空的幾個小碟,默了默。
“喊話喊得氣勢磅礴,他倒是給我們留點吃的啊。素秋,你剛才買的那些小食,全被他一個吃了。”
素秋“我出去看看外頭賣吃食的小子丫頭們散了沒。”
孩童們早散了。
魏家門外賣不出東西,大批小子丫頭們氣鼓鼓地跳過魏家,拎著小竹籃沿著長街一路叫賣過去,早跑遠了。連累著葉家這邊想要買第二回的朝食都找不著人買。
葉扶琉專心把畫樣子描繪完畢,放下兔毫,捂著空空的肚皮,“昨晚燉雞剩下的高湯還有么把船塢凌晨送來的新鮮野菜剁了,裹碎肉餡,加上雞湯,早上做雞汁小榾柮兒吃吧。”
榾柮兒是江南常見的吃食,做起來簡單,吃起來鮮美。薄薄的面皮塞進菜肉餡,捏成一小只尖尖兒,仿佛花骨朵兒形狀,扔進沸水里煮熟就可以吃了。
濃郁的鮮香氣息彌漫在庭院里。
葉扶琉從早晨折騰到現在,肚皮餓得發慌。筷子才沾唇,還沒有來得及享用美味,素秋站在身側,輕輕撞了下她的手肘。
“娘子,隔壁。”
葉扶琉叼著一只榾柮兒抬頭。
今天早早地出了太陽,清晨的陽光不到辰時映上小木樓,魏郎君果然也準點坐在了木樓高處。
“怎么了”她鼓著腮幫子,含含糊糊地問。
素秋悄聲說,“娘子忘了昨天才當面應下隔壁,每天做一碗湯餅送過去”
葉扶琉嘶了聲,“早上忙木料的事,湯餅忘了做了。”
榾柮兒包的是菜肉雙餡,雞汁面湯鮮香撲鼻,肉香里混雜著野菜清香越過院墻,木樓高處的魏郎君又沒有聞到不清楚,他身邊站著的魏大肯定是聞到了。
兩邊視線對上的同時,魏大重重地咳了聲,面露期待之色。
葉扶琉當機立斷,立刻從鍋里盛了滿滿一碗榾柮兒出來,往圍墻對面示意,“魏郎君連著吃了幾天湯餅了,朝食換點口味如何早晨新鮮做的菜肉榾柮兒,老母雞湯底,給魏郎君送一碗過去嘗嘗”
魏大果然不計較,立刻應下,滿口地道謝,“多謝葉小娘子”興沖沖地奔下木樓,過來葉家拿朝食,迭聲地道謝。片刻后,捧著溫熱的湯食蹬蹬蹬直上木樓,屏息靜氣,把白瓷碗小心地放在魏郎君面前。
隔著兩道院墻,葉扶琉坐在自家庭院的石桌邊吃雞汁菜肉小榾柮兒,魏郎君坐在墻那邊的木樓高處,掀開碧紗籠,拿湯匙慢慢舀了舀,喝了少許湯,咬了一口。
葉扶琉饒有興致地盯了片刻,低頭和素秋咬耳朵。
“猜猜看,魏郎君今天吃幾口。”
兩位少女貌似斯文地對坐低頭吃榾柮兒,邊吃邊輕飄飄掃過眼風,心里默數。
素秋悄聲念,“吃了兩口了,三口了第四口了。娘子,魏郎君真的愛我們家的吃食。”
葉扶琉“噓,輕聲點兒。隔壁魏大說,他家搬來鎮子兩個月了,沒見魏郎君一頓吃用超過五口。數著點兒,看今天能不能破了。”
“第四口用完了,在舀第五只榾柮兒哎喲。”素秋扼腕,“魏郎君的湯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