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不可能的事,不必想。”魏桓不再往下說,安撫地拍了拍,“睡罷。”
葉扶琉累了,閉眼睡下。小巧的下巴靠在溫暖寬闊的肩頭,輕淺均勻的呼吸一聲聲回蕩,不知何時手臂從被窩里掙脫,又大剌剌地壓在身側郎君的胸腹上,垂下的帳子扯開一道縫隙。
窗外星光閃爍。
格外耀目的星光,從半開的窗縫泄露進屋里,映在床下兩只一仰一覆的兩只空杯處,又透過縫隙映進帳子,奇異地閃爍個不停
星光隱于晨曦亮色。
雄雞叫起的同時,葉扶琉從沉睡中醒來。
晨光透過半開木窗,映出床上郎君的輪廓。
人顯然已經起身,帷帳左右撩開,讓晨光進來,此刻正背靠床頭坐著看書。
葉扶琉頓時安了心。沒把人擠下床,也沒把人捶醒、踢醒,這個新婚夜睡得不錯
她懶洋洋打個呵欠,準備起身去師父房里敬茶。
但就在打呵欠的瞬間,她突然察覺似乎哪里不對勁。很不對勁。
為什么三郎坐在帳子里,自己卻蹲在屋檐下
視線居然能越過床前的遮擋屏風,直接俯視往下看到床上的人
等等,這個前后左右同時收入眼底的詭異視角又是怎么回事
葉扶琉震驚地撲扇了兩下翅膀,站起身來。
“咕”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有個中氣不足的蒼老嗓音嘆道“桓兒,是老夫。身上傷勢今天可好轉些了你們這些不省心的少年人啊。”
五十來歲的清矍老者推門進來。
床上坐著的年輕郎君不能起身,頷首行禮,“老師。”
晨光映亮少年郎君的眉眼。眉目清俊,身姿修長,穿一身近乎墨色的深青色寢衣。
眼睛倒是絲毫未變,瞳色比普通人深,直視時顯得濃黑專注,葉扶琉一眼便看出是魏桓本人。
就是精氣神感覺不同,肩胛輪廓略顯單薄,年紀小了六七歲的樣子
人坐在床頭,左邊胳膊層層掛著裹傷綁帶,雪白綁帶隱約顯出血色。
葉扶琉喲
瞧著像當初魏桓試驗火炮炸了膛,躺家里半個多月不能動彈那陣子
剛才發現身上多了倆翅膀、蹲在屋檐下的茫然很快消散了。她心里琢磨出點門道,反倒不慌不忙起來。
昨夜入睡前想著見一見京城時年輕的魏三郎,睜眼人就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這其實是場夢境吧。
誰會在自己的夢里害怕來著
葉扶琉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順道瞥了眼自己翅膀。
嚯,好一只灰白羽色大肥鴿。
她心里一動,翅膀便展開飛起,撲啦啦穿過敞開的窗欞,筆直飛到魏桓床邊,收攏翅膀往前跳兩跳,歪了下頭,從下往上好奇打量,“咕咕咕”
少年魏桓果然低頭看了她一眼,修長手指伸過來,撫摸幾下長羽翅,又輕輕地撓了撓脖頸細毛。
葉扶琉“咕咕咕”
烏溜溜的圓眼睛不受控制地瞇起。
救命,好、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