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扶琉確實喜歡江南小食。喝半盞茶,腸胃緩了緩,繼續吃江家米糕。
魏桓喝茶作陪,偶爾閑聊幾句。兩日吃喝下來,葉扶琉的飲食習慣被他看在眼里,閑聊時狀似無意地提起,
“秦娘子,你是京城人氏,口味卻像江南本地人。”
葉扶琉“”筷子停住一瞬。
好吃好喝地供了兩天,原來在這兒挖坑等著她呢。
葉扶琉不慌不忙地揉幾下眼角,硬揉出一片朦朧淚花,噙著淚花繼續吃米糕“沒辦法,被賣到江南多年,口音未改,胃口卻被養成了江南腸胃,吃用不得北方的大魚大肉了。”
魏桓只笑。
對著對面眉眼姣美、瞧著像是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小娘子,嗓音溫和下去。“我是江南人。”
“嗯”
葉扶琉再度停筷,望向對面的郎君,迷惑地眨了下眼。
這位不是京城里的官兒,天子國舅嗎怎么又成江南人了。
“我祖籍江縣。在江南長到八歲才被帶去京城。”
葉扶琉沒應聲。
烏亮的眼睛往對面郎君身上轉了一圈,什么都沒說,又低頭
咬了口米糕。
魏桓看在眼里,失笑,“句句屬實,沒騙你。”
葉扶琉三兩口把第三塊米糕掃空,拿帕子擦凈嘴,烏溜溜的眼睛又瞥他一眼,依舊沒說什么,起身道,“謝魏郎君的朝食。”
走出兩步,回身問,“昨夜院子里又鬧鬼,許多人瞧見了陷坑。魏郎君還堅持不搬萬一被厲鬼拖去地下吃了呢”
魏桓給自己杯盞里悠然添水,“不搬。我與此處厲鬼無冤無仇,它吃我作甚。”
葉扶琉在庭院里來來回回地走,難得有些煩惱。這位還真是油鹽不進吶。
好在一個關鍵的日子就在眼前。
“現今已經是月底。說起來,魏郎君,清明祭祖的日子可沒幾日了。”
魏桓點點頭,“清明前兩日,必然要啟程去江縣祭祖。”
葉扶琉愉悅起來,“那就好。”
主院里人太多。禁軍出身的魏家親兵身體強健,千里趕路的疲乏歇一晚就養足了,夜里開始精神抖擻地值夜。
錯過頭一夜的大好機會,之后兩個夜里,她出來挖坑都不怎么順當,這位魏郎君又是個不怕鬼的,死活不肯挪窩。
好在原本的祁氏家仆都被魏家人集中看守。于她來說,最好的安排當然是按兵不動,等到清明前夕,坐等魏家人自行離去的好。
葉扶琉拿定了主意,登時輕松下來,整天無事便過來吃吃喝喝,閑聊兩句。
拋開官兒身份,這位魏郎君人相當不錯。并無尋常官兒身上盛氣凌人的態度,說話溫和有條理,人又不多事。
這兩天他身子不太舒坦,便屏退其他人,獨自拿一卷書坐在古樸庭院里,時而寫寫畫畫,半日都靜悄悄的。
葉扶琉閑來無事,便時常在主院里四下里溜達,各處摸摸看看,根據前幾夜的探坑情況,揣摩漢磚在地下的分布走向。
有時候走著走著,耳邊腳步回響,她突然懷疑偌大的院子里是不是只剩自己一個,猛一回身,越過草木蔥蘢的庭院,那道修長的身影依舊坐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