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櫻讓他一沖,訕訕笑說“哎喲喂,我以為你們好事將近。”
鐘珩說“哪兒聽來的爛消息”
紀珍棠心一沉。
他繼續說“你放心吧,我看人準,從不會找有野心的女人,比如一些破落戶出身還想利用孩子攀高枝的。”
池櫻表情也掛不住了“你這么講話就不太好聽了吧”
鐘珩置若罔聞,冷笑說“你以為你心里打的那些算盤我都聽不見娶一個家世連你也不如的,看我的姻緣遭人非議,你多稱心合意不過可惜,你恐怕等不到這一天了。我跟小棠感情很自由,目前沒有結婚打算,以后也”
緊接著,他跟池櫻較勁的話被一聲呼喚打斷。
“鐘珩。”
極為低頻的赫茲,比方才和她寒暄時還要壓迫不少。如晨霧里的古鐘,深井里的冷月,讓人怔忡的涼意,在餐桌上鋪陳開。
眾人不禁偏頭望去。
紀珍棠低著頭,抿著杯口,但沒有在喝水,感覺自己手心灼灼,出了很多汗。
鐘逾白淡淡出聲“過來添茶。”
“”
在一眾親眷面前這樣命令,使喚他做下人的工作,儼然是不給他留情面了。
鐘珩還有一點骨氣,沒動,喊“小桃”
鐘逾白輕微地抬了抬手腕。
剛跨出步子的小桃見狀,沒敢再往前去。
過了會兒,鐘珩不得不推椅子起身,盡管有那么幾分不情不愿,走到他三叔的跟前,拎起茶壺的提梁,往桌上一枚鈴鐺杯中斟茶。
倒一點,瞄他一眼。
鐘逾白一直沒說話,鐘珩心口就一直懸著,到頭來茶倒滿了都沒注意,就光顧著瞄人。
那滾燙的水溢出來,茶嘴已經偏斜不是一丁半點,很快直直地澆到了鐘逾白的襯衣袖口。
“”
有那么三四秒鐘后,鐘珩才發現,低低地“臥槽”了一聲,趕緊放下茶壺,又問小桃要紙。
看那灼熱的濃煙,紀珍棠都不由跟著心揪。
被澆了一手熱水的鐘逾白倒是風波不動,有種事不關己的淡然。少頃,才徐徐地執起手邊的一塊白帕,墊在手腕上,慢條斯理地洇水。
鐘逾白道“如果實在不懂規矩,去一旁讓小桃教一教你禮數。”
他沒有看鐘珩,卻在和他說話。
話音平靜,不帶絲毫的威脅,將那浸了溫茶的帕子擱置一旁后,見鐘珩不動,他說“現在就出去。”
鐘逾白說的禮數,除斟茶的禮數,自然也包括言行的禮數。
鐘珩看著小桃遞過來的紙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過會兒有些氣餒地說一句“行,我閉嘴。”
鐘逾白沖著鐘珩的杯子抬了抬下頜,意思是把他的酒收走。
小桃聽命過去做事。
外面的雨勢變小。
有鳥在夜空里劃過,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這死寂的餐桌上顯得響亮。
紀珍棠離開時,地面潮氣一片。從暖烘烘的樓里出來,臉上還在冒熱氣,被薄薄雨絲一浸,體溫又迅速冷卻。
在他迷宮似的家里沒頭緒地繞了會兒,兩分鐘后,她收到鐘珩的消息。
鐘珩你回去了
鐘珩等等,我找人送你。
紀珍棠不用了。
鐘珩你今晚就住這兒吧,別走了。
她沒心情回了,把手機揣進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