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沒接上話,算是默認。
又反問他“那你做什么”
鐘逾白微笑,問她“你猜一猜”
紀珍棠隨便琢磨了一個答案“教授”
鐘逾白說“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看來她猜錯了。
紀珍棠又思忖了會兒,答道“政客,還是家族世襲的那種。”她想表達的是世代為官。
他問“何以見得”
“氣勢。”
霓虹的碎片灑進來一瞬,她看清他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下。
又猜錯的意思
鐘逾白正欲開口。
紀珍棠忙說“我再想一想,可以猜中,你不要給我提示”
他便不出聲,容她猜想。
眼前,車子駛抵雨燈街524弄青云坊。
前方是一個三岔路口,高大的樹木近在眼前。垂絲海棠,開得正盛。紀珍棠還在苦思冥想,看著窗外忽然發覺景色熟悉“啊,就是這里。”
剎車被踩下,引擎熄滅。
靜下來的一剎,鐘逾白說“下次見面,告訴我正確答案。”
好像在和小孩做什么約定的語氣。
她慢慢地笑開“好。”
紀珍棠下車時,聽見那一頭的車門和她這邊一同闔上。
男人下車,鶴立在車前。
他看起來沒有要貿然隨她家去的意圖,只不過認為站在車前目送她離開較為禮貌。
雨絲變細密,鐘逾白不久留,因此沒有取出外套。他只穿那間單薄襯衣站在薄薄雨中,他姿態舒展,儀態與容貌同這破落的百歲弄堂并不相容。
紀珍棠一時沒離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鐘逾白率先開口問“有沒有開心些”
她小聲的“一點。”
講話時,他稍稍欠身,盡可能平視,不讓她吃力。
“一點也好。”
紀珍棠微微感到臉熱,她說“拜拜。”
鐘逾白嘴角勾出淺淺的弧,頷首。他的聲音沉著,淡然。
“有緣再會。”
紀珍棠往前走去,踩著濕津津的水洼,穿進迂長的弄堂。
長巷的盡頭,落棠的牌匾懸在青磚黛瓦的梁下。他隱隱看清字樣,這是一間布衣店。
軒窗前綴著一盞寥落并飄搖的風雨燈。燈下,遠山黛如皎潔彎月,襯一對洋氣十足的眉眼,這樣的組合,不是別扭到極致,就是美到極致。她屬于后者,動人得萬里挑一。
到了門前,她忽的止了步回眸,像是偷看他是否還在目送。
紀珍棠望著路口,輕輕地笑了一下,揮揮手跟他作別。
她的裙擺是輕盈的素色,領口花瓣的紋理被映出。背影像一抹輕塵,遁進茫茫煙雨中。
那雙俏麗鮮活的淺色瞳仁仿佛被揉入細雨,一同落進這文人墨客筆下的江南。圈圈點點,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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