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分鐘,他還是沒有回。
她知道,爸爸不會回了。
紀珍棠刷新界面無果,點進爸爸的朋友圈,看到他在記錄兒子的中學生活,只是視線一掃而過,一個視頻封面都會刺痛她的眼。
沒有再看下去。
她平靜退出,把花唄還掉,余額銳減三百元,心如刀割。
不愿意承認她的父親只是對她吝嗇這件事,也是為她作為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女兒保留一點自尊。
紀桓不止一次跟她說過“你這個專業也太燒錢了”,皺著眉頭幫她交掉學費,掏錢時的那種嫌棄神情也會將她反復灼痛。
她只好賠笑說不好意思啦,謝謝爸爸。
提到網上的小生意,紀珍棠打開某書a,切換到許久沒有經營的號,看到消息提示那里顯示紅色的1,興沖沖點進去,發現是平臺的消息通知。
珠寶類的成本太高昂,紀珍棠目前的本金還不達標,只好做了一段時間文創類的設計,流量好的時候有微薄收入,不好的時候白費力氣。
人在不走運的時候,連大數據都能欺負你一下。好死不死給她推了個“可能認識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趙斯齊光鮮亮麗的賬號他們的班長,一位豪門闊少,正在經營自己的品牌,短短一個月,粉絲已經上千了。
他的頭像,一個精美的o,中間寫著他的品牌名sere。
眼不見為凈,她退出賬號。
稱不上太大的打擊,只不過所有細微的不快疊在一起,會把人的心臟壓得很緊,無法透氣。
“哎。”
嘆一口氣。
“你最近流量怎么樣啊”林瑰雪瞥到她的a界面。
紀珍棠說“好久沒弄了,每次精心拍視頻做設計,都沒有人看。感覺自己在白費功夫。”
林瑰雪說“運氣問題,說不定哪天就起來了,堅持堅持。”
她很感動“謝謝。”
“沒辦法,互聯網生意就是這樣,流量為王,斷人流量就是斷了財路。賺錢不難,但朝不保夕。接受這一點,然后放平心態。”
紀珍棠低落地說“我知道。”
林瑰雪玩了會兒手機,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問她“你見過鐘逾白嗎聽說他今天來學校了,還是校長親自接見。”
紀珍棠沒精打采地回答“見過啊,鐘珩的三叔。那天吃飯他也在。”
隨口一試,沒想到真有回應。林瑰雪眼一亮“真的啊帥嗎”女人對男人的八卦躲不開容貌。
她答得很官方“還可以。”
“還可以傳說中他英俊倜儻,貌比潘安,在你這里居然只是還可以。”
紀珍棠岔開話題,問“為什么校長接見他”
林瑰雪“你沒看群里啊,海科院要跟泊洋簽一個合作。”
紀珍棠訥訥“泊洋”
“你沒聽過嗎就是鐘家的那個泊洋啊,船舶重工集團,產品和技術都是世界級。”林瑰雪豎起拇指,“鐘逾白是這個水平的大佬,獨占鰲頭,呼風喚雨。”
紀珍棠聽她說著,不免吃驚,諱莫如深地問道“哇,你說他這么厲害,會不會有好多的資源”
“哪方面的。”
“比如,咳咳、我只是打個比方就是,我爸爸想賣茶葉,賣到國外去。但是他一直沒有很合適的渠道,接觸不到非常上流的一些客戶,你說,如果鐘家的人去賣茶葉,這件事是不是就輕而易舉了”
“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是這種級別的人物,別說一個渠道,十個渠道都能弄到。”林瑰雪問,“你爸要去哪兒賣”
紀珍棠說“我不知道,他說國內的生意不好做。可能日本或是東南亞那邊。”
她說著,又沮喪下來。知道別人厲害又如何徒添嫉妒。
紀珍棠打開兼職群,看一看最新招聘。這才與她的生活息息相關,能左右她的不是洋房和奢侈品,是人民幣的標志后面一兩百元的明碼,像海浪把她裹挾,把她低廉的精力榨到山窮水盡,收買她為數不多的閑暇光陰。
到底誰喜歡讀書沒有經濟來源的生活像沼澤。日日行乞。
“哎。”
又嘆一聲。
今天快下課時,她收到了一則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老師還沒講完課,紀珍棠以為是騷擾電話,隨手就掛了。
幾秒鐘后,對方發來一條短信
我是鐘逾白。
這一行字看完,紀珍棠倏地從座位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