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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珍棠站著和鐘逾白說話的時候,沒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了越界之嫌,可能挨得太近,或許她抬頭吃力,說著話,順勢就將手輕輕地搭在了男人的腰窩之處。
那一片薄薄的布料之下傳來體溫的暖,等她發覺旁邊前臺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起來,手心的暖意變成了灼人的火星。
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嗖一下收回手。
男性腰部肌肉的緊實感還留在她的肌膚觸覺上。
鐘逾白波瀾不驚,若無其事,接著便也輕輕放下撫著她臉頰的掌心。
紀珍棠壓著聲“可不可以不在這里說。”
他稍作思量。
“等我五分鐘,”鐘逾白看一眼時間,表示需要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又說,“先想一想吃什么。”
民以食為天,她后知后覺,每次碰面,他的首要任務都是助她填飽肚子。
今天天冷,紀珍棠想吃些熱乎的。
繼餛飩、海底撈之后,鐘逾白又陪她喝了一回她饞了不少時候的羊肉湯。他挑的地址,在一十層的旋轉餐廳,紀珍棠以為鐘逾白是有包場的習慣,每次和他用餐總空空蕩蕩,再不濟,這位當慣了老板的也會要一間包廂。
于是偌大的餐廳,只剩她手里餐具碰撞的聲音,不遠處是小提琴和鋼琴的混合演奏,優雅悅耳。
紀珍棠卻在桌前,捧著一碗羊肉湯喝。
胃里變舒服,心情當真會好一些,她喝到美味的湯,臉上就沾了點暖意。
但鐘逾白看著她發來的視頻,臉色卻有一絲復雜。
那一刻,紀珍棠從他的眼神里體會到了一道面如玄壇的冷,是罕見的。
他仍然平淡無波,是她讀心的本領增強。就像是聽見年深日久的深淵里,刮過一陣微弱的風聲。
再微弱,也是能夠捕捉的。
她煽風點火說“這個趙斯齊很可惡的,他能讓老師閉嘴,讓學院擋在他前面。所以我想,有這個視頻恐怕還不夠,我還是想要一份官方的證明,拿回我的署名。”
鐘逾白從視頻里抽出視線,望向她。
靠月色最近的窗口,她淺色的瞳被照得很是清亮。他看著她眼底的月,她看著他領口的星。
“只是署名”他問。
紀珍棠說“目前對我來說最重要最緊急的是這個,其他的事可以秋后算賬。”
她說,需要學院發布的最初那一版本的入圍名單。
因為那是蓋了紅戳的,比趙斯齊的口頭承認具有更高的效力。
鐘逾白略作思忖。
紀珍棠拽了拽他袖口,提醒說“黑客不行,我得用正當的方式捍衛我的權利。”
他清淺一笑,眼里流露出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殘酷自信,一閃而過,被她捕捉,隨后淡道“小事。”
鐘逾白的指令當晚就到了青大的藝術學院,紀珍棠的帖子是第
一天發的,次日發酵,在網絡上運氣軒然大波。
幾日后,一場雪落江南,鵝毛大雪,堆積一夜,早起推窗,便見滿目的山脈都變蒼白,冬日讓郁郁蔥蔥的沉章園也陷入枯萎,色調黯成一道模糊障眼的灰。
鐘逾白手里的財經雜志換成了時尚周刊,他極少關注的一個領域,為看看新聞標題里一個個醒目的趙字。
逼良為娼、仗勢欺人、以權謀私、只手遮天。
什么用詞都有。
這回是真滿城風雨了,她鬧的。
窗外滿山的雪,雕花的窗欞虛掩,室內用藥罐煮藥的煙氣正緩緩地流出去。
徐媽推門走進,給鐘逾白稟報門檻外的消息“趙航又來求情了。”
她轉達趙航的需求。
上一次求的,是叫他撥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