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迦陵跟著鐘逾白很多年了,不管跟誰談判,合作,他就沒見他的老板失策過、懼怕過。
一個年紀輕輕的鐘瑀算什么呢
敢來挑釁鐘逾白的大局,還以為他是有足夠的準備了,誰知道讓放個門檻就立馬照做,恐怕想說個不字,卻沒那本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怵鐘逾白,導致一時慌了神,但那架勢,讓人看起來并無長進。
丁迦陵腹誹,別說五年,再修煉五十年都不夠格
他吹了聲口哨,乜著旁邊的少爺,步子走出了六親不認的高傲氣勢。
鐘逾白云淡風輕在前面。
他能來吃這團圓飯,純粹就是陪個面子。
不管今天唱完這出戲的結果,是慈禧杖戲子,還是韋小寶擒鰲拜,都跟他沒有絲毫關系。
他來家里過中秋,也不想什么忍不忍、鴻門宴。既來之,則安之。只心道,既然小輩愛看,就隨他看一看。
“人都到齊了,怎么不唱”鐘逾白瞧著隔一方池水的濯纓閣,戲臺仍還空蕩著。
一桌人在涼亭里的圓桌坐滿,鐘家眾人在座。
池櫻帶著鐘丹婷,鐘珩的爸爸鐘景也在,他在泊洋做傀儡董事,工作清閑,倒是在男女之事上操碎不少心,如今鬢已星星。看見鐘逾白,鐘景挺熱情地招呼了一下,叫過來坐。
鐘逾白視線掃一圈,不見薛堇云。
池櫻笑著說了聲“等你呢,你不來誰敢演啊。”
只要她一張嘴,不論好賴話,都說得很刺耳,也算是這女人的本事了。
鐘逾白早就拿她當耳旁風,充耳不聞。
這話講完,高閣里開始有了曲聲。
鐘逾白入席,說道“我從前在星洲讀書的時候就愛聽戲,趙氏孤兒,看過許多遍。”
鐘瑀坐在另一側,聞言笑了聲“北歐倒是沒什么中國人,我只去話劇院里看過哈姆雷特、基督山伯爵之類的,不過沒勁,復仇的戲,還是得看我們本土的有意思。”
鐘瑀大學修的是文科類專業,這一些年在國外工作。
鐘逾白很久沒見過這樣低級的挑釁。
哈姆雷特在復仇前,就這么安排了一出戲中戲,很精彩的劇本,可惜這小孩沒讀懂半點莎翁的精髓,光見著復仇復仇了。
鐘逾白沒有接話,只淡淡笑著,抿一口跟他碰過杯的酒。
“本來該稱得上衣錦還鄉,可惜這幾年在國外的工作也不好做,沒多少收成,還指著回泊洋,讓三叔幫忙安排個活計。”
鐘逾白頷首,道“好說。”
鐘瑀笑了一笑,繼續說“當然了,也有一些沒算完的賬,比如,我爸生前的資產被收回大半,還有一小部分合法資金,聽說是注入到泊洋的血脈里了既然如此,本屬于我爸的那一份股權,是不是也得由我繼承一份”
他望著鐘逾白,一字一頓地說著,鏡片下的眼神很深。
即便
在笑著,也不難讓人看出,是咬著牙在說這番話。
不知道是準備了多久的臺詞。
把所有的恨意都藏在牙關里了。
鐘逾白不為所動,說“股權自然要給有用的人。”
他的意思,憑本事爭。不能因為你爸死了,這地位就能不勞而獲。
鐘瑀很犀利很直接。
鐘逾白倒是收斂理智,還能平心靜氣跟他講規則。
鐘瑀聞言,也不奇怪他的回答,但還是氣上眉梢,冷冷一笑,直接地扯開了遮羞布“這事要往回溯,得說回三叔當年的做派,如果您沒泄露鐘家的天機,我想現在泊洋更是家大業大,您這時候再回國分一杯羹,也不少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