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五月,紀珍棠在星洲的學習和實習都要放一放,她得緊鑼密鼓地回國準備大四畢業的一些事。
是五月底走的,因為怕鐘逾白又要興師動眾給她安排航線,紀珍棠自己買了機票回去,打算先斬后奏,就沒提前告訴他。反正她的畢業行程也就一個月。
黃昏時分,紀珍棠坐在機場的skytra里,從一個航站樓到另一個航站樓,看著日暮的天色,噴泉與綠植的景觀,看渺渺的水汽里接到他的來電。
“怎么提前走了,不說一聲。”看時間他應該是剛回到家。
紀珍棠說“啊,我這剛想跟你說來著,看你這幾天太忙了,也沒空管我。”
“忙倒是不忙,”他說著便懂了她的意思,笑了一笑,奚落她一句,“女大不由娘。”
紀珍棠也笑了“就是因為你總是為我操心,我也想幫你省點心嘛。”
鐘逾白品了品她這話“我管你太多了,嫌煩了”
“才不是。”紀珍棠說,“沒有嫌你煩,不過今天下飛機要去跟姑姑吃飯,我怕陣仗太大把她嚇著。”
他說理解。
“需要我去送”
紀珍棠搖頭“不用,等你趕過來我都登機了。”
鐘逾白想了想,沒什么要交代的,便才掛斷電話。
可惜剛剛栽在空中花園里的合歡花無人共賞。
鐘逾白在花園里坐了會兒,看著月亮從枝葉里爬起來。隨后他翻了會兒日歷,記下了紀珍棠答辯和畢業典禮的時間。
紀珍棠答辯結束那天,從學校出來,被他的車捎回了沉章園。
鐘逾白問她“答辯怎么樣”
紀珍棠“緊張死我了,不過還好給過了,沒讓我再答一次,感謝各位老師。”她說著雙手合十,是發自內心地感謝。
鐘逾白望著她,略有感慨地微笑“是真的要
畢業了。”
“是啊,感覺這幾年經歷了好多事啊。”她說著,打了個哈欠,昨晚準備答辯工作到凌晨,現在困得眼皮都睜不開。
因為沉章園地偏,車開了好一陣,見她有點犯困,鐘逾白就沒有搭話,讓她獨自休息一會兒,但紀珍棠只不過打了這兩個哈欠,并沒睡著,她認真地看著窗外的街景。
一路從繁華到僻靜。
“想起什么”她的一點眼神變化都瞞不過鐘逾白,他便又問。
“想到我第一次來這兒,丟了個耳機給你,沒想到居然被你識破,當時心里再說,這人真是好不給面子。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鋌而走險呀,你不僅識破,還笑話我。”
鐘逾白笑了“鋌而走險”
紀珍棠說“當然啊,我要釣的可不是一般的魚,沒想到最后還真的讓我釣到好大好大的一條。”
他說“不是笑話,是愿者上鉤。”
紀珍棠“明白了,是你紆尊降貴,不是我有本事。”
鐘逾白說“你也有本事。”
說完,他覺得哪兒怪怪的,抬手捏一下她的耳垂“現在怎么總愛唱反調”
紀珍棠笑著,從他指縫里滑走“我沒有。”
鐘炳文在沉章園門口擇菜。一個悠閑無爭的人,能把腳下這寸土寸金的療養院變成菜園子。聽見車子泊下的聲音,方抬頭看來。
“鐘老師好,別來無恙。”紀珍棠走上臺階,大大方方同他打聲招呼。
鐘炳文扶一下眼鏡,看了眼紀珍棠,“你好,紀小姐。”
又對著她身后的鐘逾白點一下頭,說“回來了。”
今天的飯是徐媽準備的,因為很臨時,鐘逾白沒有提前通知,飯菜都不算豐盛,見徐媽抱愧,鐘逾白說“不要緊,我們不考究。”
他說我們,就好像自然將人與人劃分了陣營。明明他是這兒的主人,這一句說出來,倒成了客。
鐘逾白的想法沒什么深意,只不過他的意識里,的確在慢慢地摘掉一些東西,也維護另一些東西。
他們只能做鐘家的局外人。
飯后,鐘逾白請人演了一出影子舞,紀珍棠心心念念了一路,說就上回方茉跳的那個,她特想看,鐘逾白久安排了,不過今天沒請方茉,只找來一個昆曲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