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公爺、侯爺”
“再高一點兒”
薛虹吸了口氣,驚道“不會是位宗室郡王吧”
梅靖不耐煩起來,嘆氣道“鶴哥兒天天在家說你如何機靈敏銳,怎么這么不開竅呢天底下能被我們如此尊稱為三爺的,還有誰你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他站起身,直白說道“你若是拜入這位三爺門下,明年春闈還不是手到擒來,將來入翰林更是易如反掌”
薛虹誠惶誠恐地起身,四處看了一眼,悄聲道“這,茲事體大,愚弟得回家和家母、家兄商議。”
梅靖恨得戳了薛虹一指頭“商量什么這天大的好事,不懂得抓住機會的是傻瓜再說,咱們是實在親戚,聽我的還能害你不成”
薛虹唯唯諾諾地不再開口,只以肢體語言流露出抗拒之意。
梅靖急著回精舍去,懶得再和薛虹掰扯,一甩袖子走了。回到精舍后,梅靖先把薛虹埋汰了一頓,并表示如此傻讀書的人不配跟著三爺。
三爺倒是幸災樂禍起來,與眾人嘲笑了一通宴太傅也免不了老糊涂,便把薛虹拋之腦后,揮手讓召下一位俊杰上來。
薛虹回到二樓座位,敷衍過同桌人的問話,又以兩首極平庸的詩作應付過詩會,告別眾人,回到家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翌日上學,遇到王西卿,想是已經知道昨日如意樓之事,拉住薛虹笑道“虹哥兒年紀不大,倒是挺有主張。也是,文人能有什么出息這朝中有的是知人善任的主兒”
薛虹聽他這番言論,恍然明了如此魏晉名士做派的人物,竟也是一位黨派中人,倒是人不可貌相了。
他自八歲重生以來,一步一步走得扎實,并不打算過早介入黨派之爭,哪曾想未過殿試的舉子竟也在皇子的搜羅范圍之內,如此之前的嶄露頭角倒是弊大于利了,以后須得謹言慎行。
薛虹打定主意藏拙,從此與王西卿減少來往,就連梅鶴諸人也漸漸疏遠了去,在國子監也只小心維持在中游水平。只在宴太傅面前,才敢肆意展示前世今生所學,供老師點評考較。
如此秋盡冬往,期間除了與柳湘蓮比試過兩次拳腳外,其他不過上學、休沐、做題、聽評等枯燥日常,
轉眼到了新年,國子監早早地放了假。
薛家人少事忙,薛虹不得不暫放下學業,與哥哥一起打點自家生意往來、清賬結算,排整店鋪掌柜、伙計們輪流休假。一邊又要置辦年禮,安排人手早早地回金陵族中送禮。
薛蟠散漫慣了,哪里耐得住性子與人周旋,三不五時地就要借口頭疼腦熱躲懶兩天,薛虹也不計較,只自己忙了個腳打后腦勺,幸虧掌柜伙計們都是薛家多年的老人,對自家這位小主子也是十分的拜服,倒也周轉得清楚。
薛虹抽空往金陵捎好幾封書信,除了親眷們的新年問候,特意修書給薛蝌、薛寶琴,請他們幫忙提點香菱夫妻,別誤了年節的人情往來。
直忙到臘月二十九,薛虹才勉強歇了口氣,在家里看著小廝們換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重換了照燈。
天剛擦黑,鼓樓西大街的當鋪恒舒典許掌柜找了來,給薛虹拜了早年,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只是站著支支吾吾。
薛虹聞聲知意,屏退左右。
許掌柜這才從懷中摸出一張單子遞給薛虹“二爺,鋪上剛收了一批活當,小老兒不敢擅專,特來討爺的示下。”
薛虹接過看了,不過是尋常的金銀首飾、古董字畫,有些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