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道湯菜做好,前院終于吵完、啊不是,是終于定下終稿并做出實物了。
眼見著一桶水澆下去,小水車轉動后,成功帶動小踏碓工作,眾人齊齊呼出聲。
章老丈很激動,恨不得當天就把大水車改造成功,但望望暗下來的天色,再聞著院中揮之不去的雞魚飯味,他使勁按耐住高興。
“夏兄和公輸兄你們都是功臣。明日我便上報官府,爭取盡快將所有水車改好。”
“章翁莫急。”稚唯緩聲勸阻道,“當下只是水碓制作出來,還有水磨、水碾而且一架水車大概只能帶動一種農具,整條河流兩岸的水車具體要如何分配,還需細細商議才是。”
想到還有其他農具也能這么改造,章老丈雙拳一握,看著夏翁和公輸師徒的眼神愈發炙熱。
但小女子的話終是讓他冷靜下來。
如果說田地是黔首的命,那水就是黔首的血。
哪怕是律法嚴苛如大秦,仍然不乏有人為了爭奪水源大打出手、鬧出人命,甚至引發兩個、三個村莊之間的集體干仗。
水車起到的遠程灌溉作用雖然能緩解農田對水的渴求,但在干旱時候依舊無法完全抵御風險。
現在又加上水碓等造物
章老丈登時心頭一緊。
不患寡而患不均。
別的地方他管不著,但若是建章鄉內部協商不好,會嚴重影響到鄉民們之間的感情,這是他絕對不允許存在的事
想到這兒,章老丈飯都不想吃了,急著要回去翻看河流圖。
眾人趕緊聯合勸留。
當然這里面不包括公輸師徒,他們對此地沒有感情,只對機關有興趣。
只是鄧芒還維持著禮儀,端坐在席間,等待大家一起吃飯;而公輸子已經毫不客氣開始動箸了。
鄧芒目露無奈,知道沒用,但還是悄聲提醒“師父,你很餓嗎”
“廢話,又是做工又是吵嘴,餓死乃公了”
公輸子嘟囔著,復又覺得口渴,當下放下箸,改為端碗。
等稀里呼嚕一口喝掉稚唯給大家單獨盛出來的雞湯,這才后知后覺驚奇道“咦,怎么喝著有點甜”
“放了幾顆枸杞子的緣故。”稚唯也是沒有圍著勸說章老丈的人之一,聞言解答道。
她對有本事但性情不羈的公輸子還挺有好感的,主動問“餐前喝湯對身體好,長者要再來一碗嗎”
公輸子
哈哈笑著把碗向前一遞,親切地道“那就有勞阿唯”
“師父,還未相熟,不要隨便稱呼小女子閨名”
公輸子充耳不聞,甚則提要求道“老夫這次想喝魚湯。”
“”鄧芒木著臉坐在旁邊。
“可以。”稚唯忍笑接過碗,特意盛了碗藤椒魚湯。
問就是直覺對方會喜歡。
果然,公輸子咕嚕一口,頓時“嘶”了一聲,感受著舌尖上泛起的鮮、麻、香,他大聲贊道“彩”
這中氣十足的一聲瞬間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包括一門心思給自己加班的章老丈。
鄧芒深深嘆氣,熟練地按住案幾,正要起身致歉。
稚唯卻先道“長者喜歡再好不過。”隨后自然而然地忽略章老丈要離開的想法,招呼道“各位,湯涼后就不好喝了。大家都是熟人,此間不講虛禮,不如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從第一次見面,章老丈穿著麻衣布履出來迎客,稚唯就知道這位老者渾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對自己認定的事非常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