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為她高興,“聽說賣的是大戶人家,今后就能吃飽飯了。”
“其實也不一定。”最大的那個小孩兒突然說道。
祝卿梧聽得難受,因此一直沒有言聲,只是靜靜聽他們說著。
“大戶人家規矩多,而且簽了身契賣給人家,是打是罵都歸人家做主了,甚至主人家不高興還能把下人直接殺了。”
其他小孩兒聽到這兒,被嚇得一哆嗦,“他們不會殺了春妮吧”
“春妮那么乖,那么聽話,肯定不會的”
最大的那個孩子搖了搖頭,神色黯然道:“我娘昨天給春妮他們家送了些藥,聽說”
“聽說什么”其他小孩兒立刻豎起耳朵問道。
“春妮她爹不是從郢都回來的,說郢都城門口吊著兩具尸體,渾身上下都是血,嚇人極了,好像是皇宮里的宮女和太監,我娘聽得害怕,還勸他們別賣春妮,在那些人眼里,奴才的命都不是命。”
祝卿梧原本還在安靜地聽著,直到聽到這兒,整個人的身形猛地晃動了一下。
他連忙用手撐著地面才讓自己坐穩,然后猛地抓住一旁說這件事那個孩子的胳膊,“什么”
“祝先生”小孩兒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您怎么了,臉色怎么突然這么難看,您怎么還流汗了”
然而祝卿梧已經沒心思回答他的話,只是繼續問道:“你說城門口吊著兩具尸體郢都的城門口”
“不是我說的。”小孩兒連忙擺擺手,“是春妮她爹說的,他說他還趁著做工的空隙親眼去看了,全身上下被打的沒有一絲好肉。”
“那他親眼看見他們死了嗎”
“不知道。”小孩兒搖了搖頭,“春妮他爹說旁邊有官兵守著,根本不讓靠近,不過都被打成那樣還一直吊著,應該死了吧。”
“吊了幾日了”
“不知道,但”小孩兒想了想,突然低頭扳起了指頭,“從春妮她爹從郢都回來,至少也有七八日了吧,人肯定死了。”
祝卿梧只覺得頭突然暈了起來,眼前猛然一黑,好在他用手撐著,這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祝先生”小孩兒們終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擔心地挨個叫他。
然而祝卿梧已經顧不上,扶著一旁的墻站起身來,然后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
“祝先生,您要去哪里”
祝卿梧已經顧不上回答,推開巫廟的大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冷風卷著雪花迎面撲來,激得他猛地咳嗽起來。
傘還落在巫廟里,然而他已經顧不上去取。
只是迎著風雪一步步向郢都的方向走去。
耳邊突然又響起了玉珠的聲音,“祝哥哥,我幫你。”
祝卿梧連忙搖了搖頭,雪花重重砸在他的臉上,又很快化去,留下一串不知是雪水還是淚痕的痕跡。
“不要幫我,我回去,我這就回去,我再也不跑了,我和堂溪澗道歉,我和他道歉。”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我再也不跑了,對不起。”
“不要幫我,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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