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夢,但他還是努力睜開眼睛貪婪地看了一刻又一刻。
直到再不見蹤影。
堂溪澗想,如果這里就是地府,那似乎也很不錯。
只是這次的清醒依舊沒撐多久,他便又昏了過去。
在昏昏沉沉的沉睡中,耳邊不知為何總傳來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
小女孩兒也不知是怕是急,坐在他旁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還吃了好幾個蘋果。
堂溪澗覺得這聲音耳熟,聽起來像玉珠。
他還記得玉珠,很可愛的小姑娘,只是看起來總是笨笨的。
他想問問玉珠是不是來找他報仇了
但不知為何,眼皮沉得厲害,怎么也睜不開。
他像是一抹幽魂暫時居住著這具軀殼,直到那天他又聽見了阿梧的聲音。
堂溪澗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痛恨過自己軟弱無力的身體。
他睜不開眼睛,只能拼命挪動著手臂向聲音地來源處握去。
只碰到了一下,
便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身側安靜了許久,
久到堂溪澗還以為他已經離去。
然而很快他又聽見了阿梧的聲音。
他教玉珠怎么給他上藥。
不多時,竟然還有小豆子的聲音。
這一刻堂溪澗更加確定這里是地府,他們都在這里。
堂溪澗拼命逼著自己睜開眼,然而等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的依舊是祝卿梧離開的背影。
直到很多日后他能起身,看著眼前八歲的玉珠和自己少年人的身量,他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現在是哪一年”堂溪澗問道。
“建昌二十七年。”玉珠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生怕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二十七年”堂溪澗緩緩念著這個數字,隨即意識到了什么,跌跌撞撞下了床向外走去。
“六殿下,您要去哪兒”玉珠追在后面問道。
“阿梧呢”
“阿梧祝哥哥嗎”
堂溪澗聽到這個稱呼,連忙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她,“是,阿梧呢”
“祝哥哥調去花房了。”
玉珠似乎怕他動怒,連忙說道:“但是這些日子您身上的傷都是祝哥哥照顧的,也是他給錢買的藥,祝哥哥只是喜歡花草,他”
“我知道了。”堂溪澗面色蒼白地打斷了她的話。
然后轉頭向花房的方向看去。
事情沒有按照上一世的軌跡發展,阿梧刻意避開了他。
所以阿梧應該也是重生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前一刻,堂溪澗想的還是趕快去見他,這一世自己什么都不會再逼迫他,只想好好對他。
無論他要什么堂溪澗都會答應。
但他沒想到阿梧也重生了。
阿梧什么也不會要了,更不會要他。
后來的日子堂溪澗每日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悄悄去看他。
他在花房過得很好,每日送花喂魚,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
沒有了自己,他過得果然更好了。
在離檜宮養傷的日子里堂溪澗曾涌出過無數次沖動想要去找他。
但他知道如今不是時候,就算強硬地把祝卿梧從花房要回來又能如何呢
陪他再吃一遍上一世的苦嗎
他舍不得,所以這一世就自己來吧。
于是他傷剛好便設計了上駟院的事,他沒耐心等到十六歲,他要父皇現在就看見他。
但他沒想到那日阿梧也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