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貌猝不及防,連聲調都變了“姓羊的方士”
“不錯,姓羊的方士。”陛下道“據說還是同一個師門出身的三兄弟,也不知是哪里學來呼風喚雨的法術”
顯然,皇帝陛下雖然草草瀏覽過西游原著,觀看過重播數次的經典電視劇;但以至尊的脾氣,最為留意的畢竟還是正兒八經的國事,對于如此以幻想為主而近乎荒誕不經的神魔小說,基本不過走馬觀花而已他大概還記得西游記開頭時大唐作為配角登場的劇情,至于之后斬妖除魔的九九八十一難么,能有個映像便不錯了。
所以,什么羊力虎力鹿力各位大仙的神奇斗法,多半是看過就忘,絕不可能再有什么記憶了。
林貌張一張嘴,本想解釋解釋這“羊力大仙”的來歷,但看看被壓在山腳的猴哥,卻又忽的一愣。
“陛下適才說,那姓羊的與他三個師兄弟,只是不知名的方士”
貓貓陛下矜持頷首“不錯。王庭被冷落的祭祀悄悄查過這幾個方士的底細,但無論如何都不得要領,只能歸為招搖撞騙的野人。只是野人歸為野人,法力卻實在高強,難以應付。”
說到此處,陛下語氣中也微微有了幾分忌憚。野人不野人陛下未必在乎,但能在野蠻血腥的草原王庭爭斗中立住腳跟,手腕與神通都實在是非同小可要知道,突厥王帳大祭司,生平擅長的可不是什么抽風跳大神,而是至為陰狠毒辣的詛咒與巫蠱;這樣的人物都拿可汗的新寵毫無辦法,唯有咬牙切齒大加辱罵,豈不正說明了這三個“野人”的本事
他道“無論如何,若此三人真有呼風喚雨的邪術,那的確是不小的麻煩。”
中古時代的作戰嚴重依賴于天氣,要是在兩軍對壘時來個天有不測風云,那才真是足以瞬間扭轉戰場局勢的巨大禍患。
林貌默了一默,心想這三人三獸招引云雨的本事,還真未必是什么“邪術”;以原著的內容而論,他們所學的應該是最為正統的玄門秘術,一點都不摻假的祈雨道法,和茅山、終南山決計脫不了干系要知道,即使在浩如煙海的道藏之中,祈雨行雷的法術也絕對是最為頂尖的機密,非親信心腹,嫡系弟子,絕不能與聞。
所以,與茅山正法關系如此密切的術士,又怎么會平白流入草原,成為頡利可汗信任的新寵呢
林貌心中大為狐疑,卻不知如何解釋。若以原著而論,這三只修煉五雷正法的妖怪并不算了不起的大敵,也沒有依附什么顯赫的靠山,除了在過三關時為猴哥了裝比打臉扮豬吃老虎的素材之外基本乏善可陳。只是行事之時,卻莫名對權利名位表現出了非一般的熱衷就算賭賽時先后身死道消,但為了區區車遲國國師的位置,居然都還要咬牙賭上老本,直到梭哈掉小命為止。
以此觀之,這三個妖怪千里迢迢跑到草原作妖,似乎也不算奇怪了。特別是特別是再想一想猴哥方才欲說還休的暗示,所謂妖魔爭相下注,謀劃洗白上岸的種種操
作。那這種對于權力的熱衷,便顯得尤為意味深長了。
不過,陛下顯然沒有想過這么多。大戰在即,朝中事務繁雜,他可沒有功夫與林長史閑聊。匆匆交代了幾句事項,提醒林貌留意戰場余波之后,貓貓陛下四腿一挺,尾巴直豎,再次返回長安,料理朝政去了。
等到自己緊急拉來的外援跑路了事,林貌卻還是呆呆坐在原地,一言不發;一面是在守著這幾個包裹,等拴柱與拴花回來搬運,另一面卻也是在反復推敲,疑慮滿懷。
如此呆楞許久,連被壓著的大圣都看不下去了。他從五行山中掙出一只胳膊,拎起一根樹枝敲大手子的后背
“有什么好煩憂的做出這幅樣子”
林貌終于回過什么,期期艾艾的出聲
“我在想,大圣說的那上岸洗白,究竟是個什么意思,怎么能引得妖魔如此前赴后繼,甘冒奇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