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紀和玉脫口而出道,而后,又在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猛然改口,“抱歉,蔣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蔣一清嘆了口氣,“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陳教跟我提過幾句,你私下里是怎么訓練的,從運動員的角度,我不會阻止你。只是,從前輩的角度,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受傷。小玉,你才十五歲,可以對自己好一點。”
至少我還能站在冰上,就不需要你來面對這一切。
蔣一清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我還好,”紀和玉輕咳一聲道,“反倒是你,蔣哥,今天在冰上試滑的時候,最后落冰那一下你是不是差點摔了”
“你看出來了啊,”蔣一清沉默了片刻,面上仍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小玉,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眼力是真的不錯。”
“蔣哥,你這是怎么了”紀和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道,“跟我說實話。”
“沒怎么,一點舊傷,不礙事的。”為了轉移話題,蔣一清又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你小小年紀不要操心那么多了,這些事情都有我的教練們操心呢。”
紀和玉并不相信他的說辭,但也并不催促,只是目光平靜地望著蔣一清,仿佛不得到一個答案就不會罷休。
明亮的燈光清晰地映照在少年琥珀色的瞳仁之間,襯得他的目光愈發清澈而鎮定,被這樣一雙眸子望著,很難有人能夠堅持原則。
蔣一清的喉頭微微發澀。
其實他不愿提及這個話題,不僅僅是不想將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更多的,是不想讓“傷病”這個沉重的名詞,就這樣直白地出現在少年的生活里。哪怕紀和玉或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蔣一清還是希望那一天能夠晚一點來。
“好吧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蔣一清無可奈何道,“這次是右踝上的舊傷犯了,不礙事。”
接著,在紀和玉明顯不相信的目光里,蔣一清只好哭笑不得地改口道“的確是有那么一點礙事的。不過不是最嚴重的時候,我估摸著打一針封閉應該就差不多了。”
蔣一清本以為紀和玉還會在說些什么,沒想到少年仿佛當真只是這么隨口一問,平靜地點了點頭后就沒有追問。
既不表示遺憾,也不帶有同情的意味,紀和玉這樣的態度讓蔣一清很舒服。
“對了,聽說陳教給你請了克里斯編排節目,請了喬安妮給你制作考斯滕真有面子,連克里斯都能請得動。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想你這樣的表演都不能打動這位大藝術家,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
“蔣哥謬贊了。”紀和玉被夸得面上微紅,在今天正式接觸這位華國花滑男單一哥之前,紀和玉沒有想過,蔣一清不僅不是個高冷大神,反而很愛開玩笑。
“不是謬贊,”蔣一清神色認真,只是如果他沒有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揉紀和玉的發頂,恐怕會更有說服力一些,“是你值得。”
“小玉,你可以自信一點,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不像你這么愛胡思亂想。十五歲,正是可以好好享受比賽的時候。陳教跟我說過,你一直在擔心華國的花滑發展問題嗯,小孩子不要擔心那么多,會長不高的。”
其實,蔣一清十分清楚自己這一身的傷病給自己設定的極限在哪里。
他已經二十三歲,本來也即將到退役的年紀,又因為獨自一人扛起華國男單的大旗,落下了一身的傷病,每參加一場比賽,都可能意味著職業生涯的又一次縮短。
葉甫蓋尼私下里與他說過,自己可能再堅持幾個賽季就要退役,而對蔣一清來說,退下去的年紀只會更早而不會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