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誰輸誰贏了”
劉復道“要說贏,
那可能還是崔氏小勝一籌。因為陛下雖然兩邊都訓斥一番,
但據說事后嚴妃娘家人上門去給崔氏賠禮了。”
公主望向陸惟。
陸惟放下茶杯,點點頭“崔氏除了有人在朝為官,族中還有當世知名的大儒崔易轍,連趙群玉也禮讓三分,嚴妃家人倚仗嚴妃發家,再囂張也有限。”
劉復輕輕一拍大腿“四郎這話說得不錯,嚴妃祖父那一輩,是在長安開燒餅鋪子的,到了她父親這一代,小有家資,又有個美貌女兒,方才能為其運作,讓她入了陛下的眼”
三人聊些京城風聞逸事,在劉復天馬行空的話題下,時間倒也過得飛快,很快到了掌燈時分。
劉復是個話癆,自打出京就憋得慌,陸惟不跟他聊這些,他又找不到別人聊,現在終于在公主這里一吐為快,就算看見外頭天黑了,也還意猶未盡。
但他不得不起身告辭,依依不舍。
“今日多謝殿下款待,天色已晚,不便叨擾,這就先告辭了。”
公主將兩人送至門口,卻單獨喊住陸惟。
“劉侯慢走,陸少卿請留步。”
劉復看見陸惟表情毫不意外,心想他跟公主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但劉復也不好追問,只能酸溜溜又哀怨地看了陸惟好幾眼。
后者雙目注視公主,壓根就沒看他。
劉復更氣了。
雨落風至都退下了,內室只有陸惟與公主二人。
公主也未廢話,直接就把手邊的信件遞過去。
陸惟看得很快,幾乎一目十行,但上面一字一句都記住了。
他難得臉色凝重。
“臣記得,殿下上回說過,沈源派人請殿下里應外合,只有口信,沒有書信。”
“不錯。”
“那這封信是”
公主笑吟吟,理直氣壯“當時我們倆剛剛認識,我也不知你行事如何,為誰辦事,怎敢貿然將這封信交給你。若你反手給我扣個罪名,那我豈不是冤死了但上次你給了我那份名單,我自然是要投桃報李的。”
信是以沈源的口吻寫的。
上面說,柔然大利可汗剛死,柔然現在三方勢力爭奪不休,都想當上新可汗,正是中原出兵的好時機,請公主在柔然配合策應,關鍵時刻幫忙制住敕彌可汗,扶持阿拔奪位,并大敗震懾柔然,可為朝廷平定數十年的邊疆。
但是沈源的策略沒有經過朝廷許可,當時屬于私自做主,私自出兵,是大罪。
這封信如果屬實,它就是沈源定罪的鐵證,不管沈源死因是否有蹊蹺,案子基本可以了結,陸惟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沈源對局勢判斷很準確,當時三方爭勢,敕彌最強,阿拔最弱,而我與阿拔結盟,共同對抗敕彌。柔然人游牧為生,不像中原人那樣定居,朝廷大軍打過來,他們打不過,就會四散而跑,所以想要徹底消滅柔然是不現實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像
沈源信上說的,扶持弱者,消滅強者,可保邊境幾十年的太平。但是”
公主話鋒一轉。
“這封信有個破綻。信上措辭謹慎謙虛,處處留白,不像沈源一貫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