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維安沉聲道“我朝公主身份尊貴,并非貨物,越王殿下既然也是讀圣賢書長大,應該知道禮尚往來才是,我等盛情款待,卻換來越王如此無禮,殊不知柔然雖然猖狂,如今卻幾乎已經沒有柔然了,難道越王不知道嗎”
崔玉忙打圓場越王年輕氣盛,說話難免失之穩重,還請陛下與諸位宰執包涵,在下代他向諸位請罪”
又扯扯陳濟的袍袖,示意他注意言辭。
陳濟這才不情不愿道“玩笑耳,何必當真”
至此,越王混不吝的印象算是給眾人落下了。
會見在不怎么愉快的倉促中結束,來使被迎到偏殿稍作歇息,等待稍后的宴請。
與先前陛見不同,宴請多為重臣宗室,人沒那么多,規格卻更高些,原是北朝這邊精心準備的,也是表示歡迎之意,如今有了陳濟口沒遮攔這一出,難免就讓人有些掃興。
章玉碗是稍晚與義安公主一道入宮赴宴時,方才聽說早前發生的不愉快。
她挑了挑眉,并沒有因為對方談及和親柔然的往事就勃然大怒,反是道“這南朝很是有趣。”
義安公主惴惴不安“那越王如此傲慢,只怕南朝上下更不好相與吧”
章玉碗道“不必擔心,陛下心中有數。”
但這種泛泛的安慰之詞沒有辦法安慰到義安公主,反倒讓她更加憂慮了。
原因無他,如果真要和親,長公主早年已經去過柔然,不可能選她,而以博陽公主的為人,去了南朝,恐怕只能加速兩國早日開戰。
唯獨義安公主,性情柔順,又是皇帝親妹,是最合適的人選。
誠然,南朝不比柔然,那邊氣候宜人,富庶繁華,只會比這邊更好,不會更差,但是老皇帝已過天命,膝下兒女眾多,真嫁過去,也不過是多一個深宮怨魂罷了,無論受寵不受寵,未來都不見得光明。
義安公主胡思亂想之間,賓客已經陸續到齊。
越王陳濟被安排在長公主的座席正對面,謝維安與嚴觀海也充作陪客,但他們的座次都在公主之后,另有城陽王世子、李聞鵲、劉復等人,皇帝一雙兒女因年紀太小,沒有出現,嬪妃也一個未見。
陳濟拿起酒杯聞了聞,醇厚中帶著果香,應該是宮里常見的桃酒。
他遮住嘴巴,臉微微側向崔玉,聲音幾不可聞。
“他們是不是嚇壞了,怕我借酒裝瘋說出更難聽的話,才只上了果飲,連正經的酒都不敢上了”
“差不多就得了,”崔玉也小聲道,“您再這樣,小心出不了長安”
“那些話很難聽么,我覺得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他們要是受不了,剛才怎么沒人怒發沖冠怕是外厲內荏,虛有其表,不枉我走這一趟。”陳濟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正好,這回人更齊了,對面的就是邦寧長公主吧,待會兒就先從她下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