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兩邊往常也會互派使者,頻率不高,只是幾年一回,也都挑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處于不和不斗不率先開釁的狀態。
北朝有柔然為邊患,南朝也有南方山谷里的山
民,官方稱為夷民,北朝也稱其為南夷。這南夷山民彪悍好斗,雖然不像柔然那樣三不五時就劫掠邊城,但他們也不接受中原王朝的統治。貞興帝的父親,也就是南朝上一代皇帝曾經派大軍征討,想徹底蕩平南方,掃除隱患,最后也是兩敗俱傷,鎩羽而歸,后來他們就與南夷山民達成協議,南夷名義上歸南朝管轄,實際上依舊由自己的部族首領頭人作主決定族內事務。
到南朝如今的貞興帝登基,他從起初的休養生息,到如今沉迷享樂,仿佛整個南朝也跟著在綺麗旖旎的氛圍中浸染不出,連北朝人也逐漸被麻痹了,認為南朝如今耽于安樂,失了進取之心。
直到對方一舉拿下燕國,如平地驚雷,將北朝人炸醒。
如今朝堂上的北朝人望著意氣風發的越王陳濟,忽然意識到,以往他們所認知的南朝,可能與實際有所出入。
陳濟帶來的不止有禮單,還有貞興帝的手書,其中辭藻華麗,談及兩國交情,希冀結好,也提到了聯姻,不過都是泛泛之詞。
章騁如今登基幾年,對這些表面文章也頗有心得,知道手書上說的都是外交辭令,做不得真,對方此行的真正目的,還得等陳濟親口說。
果不其然,寒暄的場面話說罷,雙方進入正題。
陳濟就道“聽聞陛下姐妹眾多,我朝如今也后位虛懸已久,不知是否有幸,能得陛下賜下公主,共結兩國百年之好”
“璋辰兩朝若能得享太平,福澤百姓,我朝陛下自無二話,不過這結盟到底要怎么結,可有具體的條款行文,蓋章署名公主身份尊貴,陛下待她們如珠似玉,怎能輕易說許就許的”
說話的是嚴觀海,皇帝不會輕易在這種事情上表態,眼下還是朝臣的交鋒階段。
陳濟一笑“這還不好辦,我皇父也有一女,受封臨仙公主,是我的異母妹妹,芳齡十六,待字閨中,若陛下有意,她也可以嫁到北朝來,聽說陛下如今也無皇后,正正好是一樁天賜良緣。”
謝維安道“越王此言差矣,聯姻是錦上添花,而非盟約關要,貴國陛下既然有心結好,可以兩國每年互派使者,增加商貿等事上詳談。”
陳濟面露詫異“難道當日貴國和親柔然,下嫁公主時,也問柔然人要了保證,說多少年內不得侵擾嗎,柔然人肯遵守嗎既然是兩國交好,自然是先敘情,再議事,情分到了,事情也就談成了。我們大辰畢竟還是講道理的,不像柔然人那樣蠻橫,你們嫁了公主過去,我們也會嫁公主過來,不是很公平么”
這話便是明晃晃的挑釁,換個人都忍不了,兩邊朝臣都有些騷動起來,個個面露慍色,蠢蠢欲動。
連上首的皇帝,也神色陰沉。
陳濟卻全然不懼,他坐在鄭重,恍若未見,反倒昂起下巴,好似恨不得有人出頭來駁倒自己。
李聞鵲皺起眉頭,他苦于言辭拙劣,無法出口成章地訓斥此人,這等場合又不能破口大罵盡出市井俚語,否則會更讓南朝笑話。
他左右看看,見
長公主不在,心下不由可惜。
若長公主在此,以她的口舌,必能令這姓陳的無地自容。
原本這使者陛見,按常理也就是彼此說些場面話,她便沒有出席,只等稍后宴請再露面,卻沒想到陳濟開門見山就開始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