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記得雁風潯說過,他從小到大受的教育使他成為了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在外講究得體,對內修心,喜怒不形于色。
但十三歲的雁風潯應該還沒有把這種本事融會貫通。
生日宴結束后,壽星雁風潯回到房間,他忽然朝著空氣憤怒地大喊了幾聲“啊啊啊”
伴隨著他的怒吼,白皙的皮膚在瞬間漲紅,細長的脖子青筋崩起,一雙漂亮的眼睛布滿紅色的血絲。他忍了一天,現在忍無可忍。
當慶賀生日的人都如潮水般褪去后,雁風潯坐在地上,身邊堆滿了各種禮物,它們像海水離岸后留下的垃圾將他包圍。
雁風潯一直這樣發呆到夜深,直到外面的燈光全部暗下去,他才慢慢有了動作。他從垃圾堆里翻出了最大的垃圾雁飛霄送他的那個盒子又一次將它拆開,盯著里面血淋淋的東西看了許久。
秦招蹲在他身旁,陪他一起看。
秦招過去對雁風潯有誤解,他以為這是一個脆弱而嬌氣的小孩,但現在看來不是的。連他都覺得有些惡心的畫面,雁風潯卻絲毫沒有反應,好像麻木,但眼神譏諷。
讓人沒想到的是,雁風潯沒有直接將它處理掉。他抱著盒子,忽然走出了房間。
雁江送客去了,大概今晚都不會回來。保姆和管家們該下班下班,該睡覺睡覺,這會兒除了門口的護衛,四下無人。
整棟房子里安靜得死寂,雁飛霄睡了,但辛息還沒有。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辛息正在看書。短促的兩聲扣門,之后就沒了聲音。
她疑惑起身,走過去開了門,只看到腳下那個裝著死老鼠的禮物盒。
她愣了一下,要說沒有嚇到是不可能的,但她反應很快。只花了不到十分鐘,把這個東西處理得干干凈凈,然后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去到雁飛霄的房間。
弟弟的房間就在雁風潯隔壁,很快,他聽見一些響動。
但房子的隔音效果還不錯,他并沒有聽到辛息對雁飛霄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但他故意把東西拿給辛息,就是要告訴她,自己不可能忍氣吞聲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一個提醒。
雁風潯掐著時間,推開房門,正好和走出來的辛息打了個照面。
辛息看見他,表情一滯,有些無措地攏了攏外套,稍頓了兩秒,擠出個笑“今天辛苦了,這么晚還不睡嗎”
“不敢睡,萬一閉上眼又收到個什么驚喜。”雁風潯沖她笑。
大概就是從這時起,雁風潯學會了假笑的本事。
只是到底沒有后來那么爐火純青,他現在的笑帶著幾分猙獰與刻薄。
“風潯,這件事是霄兒的錯,我已經批評了他。你知道的,他還小不懂事,以后我會好好教他。”
“還教你已經把他教得很好了,他現在看見我恨不得沖上來掐死我。”
“他可能對你有誤會。”
“那你不去解釋解釋”
辛息有些卡殼,眼神落到別處“等他再大點就好了。”
“”雁風潯的假笑沒撐多久,就冷了臉,“你真讓人惡心。”
他用力地摔了門,把辛息關在外面。
秦招所能看見的畫面,都是從雁風潯的視角出發,他也無法知道在雁風潯看不到的地方,辛息是否離開了。他也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