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心思都放在雁風潯身上,他看到剛才還冷漠刻薄的少年忽然散去氣勢,飛撲到床上。
雁風潯連哭都和別的小孩不同,他沒有哇哇大叫,沒有抽泣哽咽,他只是把腦袋埋進枕頭,用力大喊,聲音最終被一層又一層地消解掉。
等他再坐起來,除了眼眶和鼻尖紅著,看不太出來哭的痕跡。
秦招覺得這一次的共感讓他難受,因為無法決定開始和結束。
所有屬于雁風潯過去的記憶,一股腦往他眼前塞,那些事情好像是自己也經歷了一遭。可偏偏,他只是旁觀者,他不能真的走上前去,抱一抱雁風潯。
秦招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雁風潯情感的變化,從他童年時期對外界的冷漠,到后來慢慢軟化,接受了身邊有個跟屁蟲弟弟的現狀,再之后突然遭逢意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信任關系頃刻崩塌,于是他對周圍人的戒心比幼時更加嚴重。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起突發的綁架事件它幾乎改變了雁風潯的生活,不僅讓他和弟弟之間的關系變得水火難容,也讓雁風潯再也沒有對任何人卸下過防備。
可吊詭之處在于,改變雁風潯的那件事,在他的記憶中占比卻不多。
秦招對那一段畫面印象很深刻,但作為雁風潯的記憶來說,它們其實是斷斷續續的。
事情發生在今年的暑假,也就是距離現在不到五個月之前。
那時候,雁江再一次把兄弟二人送到殼洲避暑。
殼洲的夏天比耶努霧司好,溫度適宜,地廣人稀,最重要的是,雁風潯現在并不抗拒和弟弟一起過暑假。所以雁江年年都送他們過去,兄弟倆也早就把去殼洲當作了一年一度的例行公事。
雁風潯這些年發展了不少興趣愛好,文能彈琴畫畫,武能搏擊打靶,但凡他覺得有點意思的,都學。辛霍也都能找到人教。
這個暑假他又要去潛水沖浪,雁飛霄也眼饞。
弟弟過去年紀小,做什么都落在雁風潯后面,辛霍也讓他專心于異能的學習,不要眼高手低什么都想學。
然而十一歲這一年,雁飛霄身高開始瘋長,伴隨著勢元和異能的成熟,這位神童少年的身體也終于初步有了高級異能者的影子。
他死乞白賴地想和雁風潯一起不務正業。
“你下午不是要跟邢讖思去做什么異能測練”
“不去,測來測去異能又不會變,干嘛總測。我跟你去沖浪不香嗎。”
雁飛霄現在和他哥說話的口吻已經自在了很多,而且話很多,一說就停不下來,“哥,我開學要再做一次摸底考。”
“”雁風潯笑而不語。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笑話我嘛,但我上次期末考真的是意外。因為在考場上突然勢元失控了所以才交了白卷的。你等著吧,我保準能跳級成功。”
“年年說。”
“屢敗屢戰嘛”
后來雁風潯耐不過弟弟磨,還是帶著雁飛霄去沖浪了,只不過是偷偷去,翹掉了弟弟的異能測練。邢讖思找不到人,給兩人打電話,那時候他們已經在海上飄著了,沒人接。
那天兩兄弟心情都很好,陽光海浪沙灘,一切都是歡樂的樣子。
直到傍晚,開始漲潮了,人群漸漸散去。雁飛霄還泡在水里面兒看他哥,說“我覺得我不適合沖浪,我今天喝了一肚子水。”
“開始都這樣。”
“可你也才玩了兩天,現在看起來好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