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的利爪能輕易刺破石頭,要刺穿他的脖頸和血管輕而易舉。
但那場拉鋸戰明顯蠻先動搖了。
蠻如果不開口,真要殺了江言,撒特德很難應對。
江言問“要是剛才蠻比你擰隼族人脖子還狠的擰我脖子,你該怎么辦”
撒特德道“會先妥協。”
江言嘆氣,再次慶幸自己當時沒抬眼去看撒特德。
溫涼的舌苔沿著江言的頸子舔舐,舔過前不久出血的地方。
江言仰著臉,雙眸蒙蒙的,腦子還算清晰。正因為清醒,能格外感知到撒特德的舌頭,溫涼酥麻,夾著幾分潮熱。
他推了推埋在頸邊的面孔“好了”
撒特德再次用舌尖細細舔舐,看著江言頸上的傷口差不多愈合,這才抱起他,繼續趕路。
江言順勢往脖子一摸,發現徹底不疼了。他伸長脖子,微微搭在撒特德肩膀盡量朝后望,看見被蛇尾絞著脖子拖動的隼族,從始至終都沒半點動靜。
邃問“他死了嗎”
撒特德搖頭“沒那么容易死。”
哪怕死了,只要沒死透,也還有機會救回來。
隼族人的領地距離蛇族部落很遠,這段漫長的路程中想要避開善于高空領域巡視的隼族而言,難度并不小。
江言望著黑黢黢的四周,身上出了些冷汗。故而更加貼緊撒特德,希望能盡快和蛇族的獸人遇到。
運氣不會一直站在蛇族這邊,濃密的云層撥開,月華一閃,急速盤旋于高空巡視的隼族人發現了隱晦閃動的暗光。
蠻手指一個方向“在那。”
巨鷹長鳴,十幾個隼族人震動著豐碩的翅膀俯沖追去。
江言耳邊風聲隆隆,鼓膜不停跳動,逼近的鷹鳴讓他下意識抱緊撒特德的脖子。
重物滑過泥土的挲響正在快速攏近,撒特德停下,巨鷹俯沖的同時,在他四周,從地面高隆起十余條粗糙藤蔓般的蟒蛇,拔地揮動著粗健有力的長尾,直擊巨鷹的脖子。
堅硬的蛇鱗和巨鷹的翅膀撞擊出劇烈的震響,恍若雷鳴敲擊著耳膜。
江言捂住耳朵,抬頭看著騰在半空繞著圈盤旋
隼族人,以及周圍呈圓形包攏,以撒特德為中心,猶如結起巨大藤蔓防護籠的蟒蛇。
對峙的兩方獸人都在維持隨時攻擊的戰斗姿態。
撒特德道“你不要他的命了”
蠻冷哼“我先要你的命。”
話已至此,無關俘虜,矛盾演變到兩族長久積壓的仇怨。
撒特德丟開絞在尾端的隼族人,放下江言,把他放入一處石洞。
石洞前生著盤根交錯的樹干,撒特德道“言,不管發生什么,都別出來。”
江言有了預感,這一戰僅關乎蛇族和隼族,避不開,也停不了。
他點點頭,沒耽擱時間,隔著枝干朝黑壓壓的前方盯著。
耳邊的樹葉子晃了晃,微風剛起,蟒蛇立刻與巨鷹纏斗起來。
野獸和巨禽的吼聲宛若落在耳邊的滾滾驚雷,半輪蕭月沉沒在云層下,半明半晦,只能看見巨大的黑影搏斗,鱗片閃著光,銳利的鷹目在月華折射中锃亮無比。
嘶吼的聲音震得耳膜又漲又疼,江言緊捂雙耳,心臟懸在嗓子眼上,不久,空氣里彌漫著血腥的氣息。
他竭力睜大雙眼,試圖找到撒特德,十分擔心對方的情況,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空氣里夾雜的血味越來越濃郁,飄著輕風,味道卻散不開,細密的血絲猶豫綿綿春雨,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籠著這片晦暗血腥的地方。
滴滴挲挲
江言聽到液體打著樹葉的響動,下意識伸手摸到葉子上,指尖瞬間染了抹鮮紅。
他的手指,手腕,展開的手心,被輕輕飄落的血絲越蓋越密。
江言抖著唇,望著黑壓壓的前方,大喊“撒特德”
顧不上對方的叮囑,江言小心繞過交錯的枝干,從矮洞里爬出,還未走出兩步,身影便搖搖欲墜,險些被狂風掀倒。
轟然倒塌的聲音令他震了震,手腳僵著,眼睫覆蓋著血絲,視野模模糊糊,睜不開雙眸。
“撒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