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不太平靜。
服用鍋第一劑藥湯的江言睡下不久,起初狀態趨于平穩,半時辰過,顴骨和面頰再次浮起不正常的潮紅之色。
守在旁邊的撒特德將心力全放在江言身上,見狀,立刻用布巾浸水,先沿著那張遍布紅暈的臉仔細擦了兩遍。
蜂蠟靜靜燒著,墻上的火光隨著撒特德快速的動作搖晃幾下。
撒特德手里的布巾再次打濕,折疊成豆腐塊,搭在江言額頭,試圖借用外物降溫。
睡得懵懵的青年眼睫顫了顫,視野映出一雙充滿擔憂的蛇瞳。
他舌尖往嘴角一舔,啞聲道“撒特德,我好渴。”
桌上隨時備有一壺溫水,水一旦涼下,撒特德就會重新更換。
江言想喝水,很快就能喝上。
他被撒特德扶起,背后靠著塞了羊毛的軟枕頭,就著對方的手把杯子里的水喝干凈。
撒特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感覺如何。”
江言“沒那么渴了。”
窗戶關得嚴實,看不見外面的天色,隱隱感知時辰沒過多久。
江言右手往被褥外伸,手心溫熱潮濕,虛虛握上撒特德的拇指。
“陪我坐會兒。”
撒特德便陪著,未到半刻,江言靠在軟枕上昏昏欲睡。
他在徹底入睡前拉了一把旁邊的手,含糊問“困嗎上來跟我睡。”
撒特德躺在床外側,睡下去的江言還沒安分半時辰,再次轉醒。
他剛有動靜,撒特德就起來看著他。
“言。”
江言咽了咽干澀的嗓子“水。”
一摸額頭,高熱暫時消退。
他繼續就著水杯飲水,連喝三杯,想要去解決生理問題。
手指扯著撒特德衣擺,正欲開口,身子一空,很快被對方裹了件厚軟的披風,抱著走到外面的茅屋。
朔風呼嘯,江言洗了手,打量黑漆漆的天幕,心道這一宿他似乎起夜好幾次,但每一次天都沒亮,可真漫長。
他回去時往旁邊的房間瞅去一眼,里頭又黑又靜。
江言壓低嗓子問:“小寶今日還好嗎”
撒特德:“沒什么事。”
江言生病,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作為雄獸,無論大小,總不能一直哭哭啼啼的。
撒特德偶爾會對小寶的性子感到頭疼,卻沒法改變。
次臥里靜悄悄的,江言安心,打了個呵欠,拉著撒特德回去。
他叮囑:“天冷,我白天生病的時候小寶很緊張,怕他急出內火,明兒你給他煮碗果子水喝,多放些糖。”
又道:“你可以陪他多說點話,分散分散注意力。”
江言有預感,明日若他還不退熱,撒特德怕只怕不會去巡視。
撒特德輕微點了點頭。
二人回屋內躺下,江言那股子疲態又起來了。他側過
身,貼著撒特德脖頸躺,臉頰涼涼的,忍不住伸出手輕撫。
獸人頸脈抽了幾下,江言抿唇偷笑,還想再說會兒話,眼皮卻愈發低沉。
睡過去前,他特意叮囑一句“你也要睡。”
夜色隱沒,這一晚漫長又寒冷。
一早,并沒有好消息。
江言半夜消退的高熱,在起床喝了些粥后又繼續熱了起來。
撒特德端出剛煎好的藥湯,濃眉一皺,放下。
“言,藥先別喝。”
說著,準備出門,去將前不久剛離開的祭司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