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
“見過世子,方才陛下急召,父親已離府而去,多有怠慢,萬望世子恕罪。”
“凌絕不敢,皇命自不可耽擱。”
楚凌絕如是說著,只覺臉熱。
臨安候年紀輕輕,只掛個虛職,日日招貓逗狗,走街串巷,敬國公一把年紀卻還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休沐日都會被招至宮中議事,皇寵加身,他豈敢多言
二人見過禮,蘇三娘淡然自若的坐在一旁,一語不發,那身月白裙裝更顯她冷若冰霜,明明近在咫尺,卻似隔天涯海角。
楚凌絕卻早就習慣了,只看了小廝一眼,道
“今日我來亦是為三娘而來,聽聞三娘日前買下給敬國公的壽禮并未如約送來,這是我特意在不秋郎處購得的新作,你且看看如何”
小廝立刻打開箱籠,那一片平整的石板之上,每一根竹條被打磨的細致圓潤,竹節分明,一簇一簇,仿佛是一片縮小的竹林。
楚凌絕提及自己帶來的賀禮,眼中多了幾分自信,雖然他不齒不秋郎的品性,但這座簧竹幽影確實占了一個新。
而對于世家大族來說,新意恰恰象征著心意。
敬國公府雖然治家頗嚴,蘇三娘亦是嫡幼女,可是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子女多自然易生齟齬。
就楚凌絕所知,這次敬國公過壽,他的幾位子女可都準備大顯神通。
卻不想,蘇三娘只看了一眼,便搖搖頭,聲音清脆
“有勞世子費心,但日前我購得的壽禮已經如約送至。再說,本是我送給父親的賀禮,若是取了世子的心意,也是不美。”
楚凌絕一時有些愕然,他本以為自己是雪中送炭,沒想到,竟然被拒絕了。
但隨后,楚凌絕又想到那賀禮如約而至,而那徐瑾瑜是來送貨的一時表情莫測起來。
“敢問三娘,可是今日才收到的貨物”
蘇三娘點了點頭
“原是我與那賣貨的小郎君便約至今日,倒是不知怎就傳出了我的壽禮未曾如約備齊,有勞世子記掛了。”
蘇三娘三言兩語之下,讓楚凌絕已經明白那壽禮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張了張口,看著蘇三娘那不遠不近的態度,只得拱手一禮
“那是我叨擾了,這便告辭。”
楚凌絕離開花廳后,一路疾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明明蘇三娘的態度不曾改變,可他仍覺自己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氣一般。
出了敬國公府的大門,門房照舊恭送,但等楚凌絕下了臺階,再轉過身,卻見那門房已經不知何時站回了原位,耷拉著眼皮,不見一絲笑容。
沒有翹首相送,只有客套而已。
等楚凌絕走后,半夏夸張的嘆了一大口氣,蘇三娘有些奇怪的看向半夏
“好端端的,因何嘆氣”
“我這是替楚世子嘆氣哩,人家楚世子巴巴上門獻禮,偏娘子郎心似鐵”
“郎心似鐵可不是這么用的,半夏,你還得多讀兩本書。”
蘇三娘認真的看著半夏,如是說著,隨后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位小郎君送來的竹香囊精致可人,正巧她最近研制出一味新的香丸,與竹香極配。
可蘇三娘不知道的是,她研制香丸期間,她的侍女在外頭嘆了一口又一口的氣。
都說少女懷春,怎得她瞧著那位臨安候世子都開了竅,自家娘子怎么還是木頭一根呢
徐瑾瑜來了一趟京城,自不能空手而歸,而那竹香囊雖定價十兩,可蘇三娘實在滿意,又給了十兩銀子的賞銀,實在是意外之喜。
徐瑾瑜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除了慶陽兄接手自己的處女作給的五兩外,又特定了一只給祖父的竹香囊,非要付了全款,現下自己的束脩已經盡數湊夠,甚至還有所盈余,一時也心中輕松起來。
人一輕松,就有了逛逛轉轉的心。
徐瑾瑜心里又記掛著小妹的心愿,于是便直接去了集市,該說不愧是京城,不管什么時候都熱鬧的緊。
鮮香的熟食攤子一個挨著一個,香飄數里,沿街叫賣的糖水攤子,糖葫蘆垛子,妍麗奪目的絹花架子,如云如海。
徐瑾瑜走走停停,花了六文錢買了六根糖葫蘆,又瞧著隔壁絹花攤子的絹花個個精致艷麗,這便用十文錢買了一朵紅海棠絹花,一朵粉菡萏絹花。
這一逛起街,不管男人女人都會克制不住自己的雙手,徐瑾瑜又在集市上買了一堆香味撲鼻的熟食后,這才罷休。
等走到布莊,徐瑾瑜突然心念一動,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