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拉著板車走不了橋,問坐在渡口收錢的人,能不能借他的船一用。
擺渡的船就在木橋不遠處,擺渡的人坐在渡口,一個一個的收錢,過年,連擺渡費都漲了一毛。
他揮手道“你自己去用,給我劃回來就行。”又問江柏“會劃船吧”
生在他們這地界的人,大概真的只有江檸、江鋼琴和江荷花三人因為一直讀書兼有哥哥在,不會劃船了。
江檸小時候,像劃船這樣的事,是輪不到她的。
江松精力無窮,夏天他會帶著江柏和江檸,還有他的一幫子好兄弟們去河灘摘蓮蓬、菱角、芡實,不管是菱角盆還是小船,他自己一個人扛著頂在頭頂,跑的比兔子還快,江柏和江檸兩人在后面追都追不上,等到了河里,他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河底,下網捉魚、游泳,來來回回的游。
大哥不在船上,就二哥負責劃船,摘蓮蓬。
江檸和江柏兩人永遠都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江松在河里左撲騰來,右撲騰去,用江松自己的話說就是“這河岸我能游兩個來回都不帶喘氣的”
后來他去杭市找朋友玩,兩人沒事就跳進錢塘江,來回的游。
江檸有時候就覺得,江松如果能去當個運動員,說不定比他折騰做生意什么的,有用多了。
江柏將板車和糧食一袋一袋的搬上小船,撐著小船到了河對岸,又將板車和糧食一袋一袋的卸下來,裝回板車上,用繩子綁好,再撐著小船回到對岸的渡口,幫人家把小船系好,自己再踩著竹排橋過橋。
到了河對岸,爬河堤又是一個麻煩事。
為了防洪水,河堤都是建的很高,平時晴日里還好,像現在這樣的雪沒融化,上河堤的小路非常的濕滑。
江檸和江柏兩人,是一人扶著江爺爺一只胳膊,一個在前面拉著,拽著,一個在后面托著,還得空出一只手來,不停的拽河堤上生長的野蒿,借拽野蒿的力,才終于將江爺爺送上了河堤。
其實江爺爺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孫子、孫女這樣攙扶著他,他自己就能拽著野蒿上河堤,面對孫子、孫女對他的過度擔心,他是又甜蜜,又煩惱。
唉,才離開村子,他就又想念他的老伙計們了。
這樣的煩惱不跟村里的老伙計們吹吹牛,訴說一下,還真是有種寂寞如雪的感覺啊。
他抬頭,遙望著河對岸已經離的很遠的江家村。
江檸和江柏又下去,一個在前面拉,一個在后面用力推,將板車和糧食推上堤壩,等全部都推上來,兩人都有些狼狽,額頭也沁出細密的汗。
江檸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老家的這段路。
其實老家的農業資源非常豐富,后面是連綿不絕的山脈,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頭,密密麻麻種的全是茶葉,山上野生的柿子、毛栗、桑葚、枸杞、葛根,多到什么程度呢家家戶戶門口的柿子掛在枝頭,爛了都沒人摘。
江爺爺拿柿子、西瓜喂豬。
江柏出去學手藝、江檸也在外面讀大學的那幾年,江家日子已經好過許多了,江爸江媽在外面為家里的樓房努力打工,家里就只剩下江爺爺一個留守老人。
江檸不放心江爺爺,給他養了只土狗,跟著他一起巡山、看護,江爺爺平時不愛做飯,總是隨便對付著糊弄著吃點,養了狗后,他自己不吃飯,狗還要吃呢,每次打電話,都是和江檸抱怨,每天為了狗的吃食,他還特意燒一頓飯,連帶著他一起跟著吃點。
江檸不愛回老家,江爺爺就種了許多西瓜,想給孫子孫女吃。